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木地板上投出细长光斑，张晚意对着穿衣镜系衬衫纽扣时，指尖仍能触到三弦琴身温润的木纹。昨夜调试琴弦到凌晨，指腹磨出的薄茧泛着淡红，她对着镜面扯了扯嘴角，试图挤出生动的笑容，镜子里的姑娘却只是眼神发飘。
"咔嗒"门锁轻响，张云雷斜倚门框，黑色阿玛尼西装衬得他肩背挺直。看见张晚意怀里抱着的旧三弦盒子，他墨镜片后的眉毛挑了挑："怎么带上这个？"
"王奶奶说它认主。"张晚意把盒子往怀里紧了紧，木盒边角磕到腰线，疼得她龇牙咧嘴。张云雷大步上前接过琴盒，指腹触到盒面雕刻的缠枝莲纹时顿了顿。
"别紧张。"他突然伸手抚过她额前碎发，西装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腕表闪着冷光，"今天带你见的是能把黑的说成七彩祥云的主儿。"
车子汇入早高峰车流，张晚意数着张云雷转方向盘时露出的半截手腕。他开车时总喜欢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挡位上轻叩，像在打某种无人能懂的节拍。当黑色宾利拐进建国门内大街，她突然坐直身子——那栋玻璃幕墙反射着朝阳的大厦顶端，分明是央视综艺频道的logo。
"师父！"她抓住张云雷正在调空调的手，指节泛白，"您要带我上电视？"
张云雷抽回手揉了把她头发，发胶精心固定的发型瞬间塌了一小撮："不是要上，是必须上。"他按下中控台上的录音笔，清亮的女声流淌出来，"《非遗里的中国》节目组确认录制时间，本周五上午九点，嘉宾张云雷及其弟子张晚意。"
化妆间里弥漫着发胶与粉底液混合的甜腻气味。张晚意坐在转椅上，看着化妆师用刷子在自己眼下轻轻扫过，镜子里映出对面张云雷正扯着领带和制片人说话。那人西装上别着的牡丹胸针晃得她眼晕，忽然听见"偷换药品"四个字，她手里的保温杯"哐当"砸在地上。
"小姑娘家家的手怎么这么凉？"化妆师递来暖手宝时，张晚意才发现自己指节都在抖。张云雷不知何时走过来，弯腰帮她拾杯子时，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后台有节目组准备的冰糖葫芦，去尝尝？"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堆着半箱橘子，张九龄抱着件驼色大衣倚在墙上。看见张晚意就把大衣往她身上裹："师娘连夜让人做的，说这料子挡风。"秦霄贤从消防栓后面钻出来，手里举着串裹着厚糖衣的冰糖葫芦，山楂上还沾着片没撕干净的保鲜膜。
"晚意，咬一口。"他把糖葫芦往她嘴边送，被张云雷一巴掌拍开。四个人挤在窄小的安全通道里，听着秦霄贤絮叨队里的事——李浩然今早没来上班，据说家里水管爆了，还说有人看见他昨晚鬼鬼祟祟进了某娱乐公司的后门。
"开始录制！"场务举着场记板走过时，张晚意的手心沁出冷汗。当她抱着王奶奶送的三弦踏上舞台，追光灯突然打在脸上，刺得她瞬间睁不开眼。台下掌声雷动间，她听见郭德纲熟悉的声音从观众席传来："丫头，看清楚琴柱再拨弦！"
张云雷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敲了三下，是《同仁堂》的开场节奏。张晚意深吸一口气，指尖落下时，古老的三弦发出清亮的共鸣。当唱到"药王爷就在当中坐"，她忽然看见台下第三排，王奶奶正举着块写着"好孩子"的纸板，老花镜后的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
返程时张云雷把车开得很慢。夕阳给长安街的银杏叶镀上金边，他忽然开口："下周去天津演出，给你攒了段新活。"张晚意刚想问是什么节目，车载电台突然插播娱乐新闻——某京剧团学员爆料遭前辈打压，音频里刘梅芳尖利的嗓音刺得人耳膜疼。
张云雷猛地踩下刹车，后车喇叭声响成一片。他摘下墨镜，眼底血丝清晰可见："看来有人等不及要现原形了。"张晚意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央视大楼，突然想起王奶奶塞给自己的纸条——当年和你换药的那个孩子，左眼尾有颗泪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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