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正式启动后，林野的生活节奏瞬间被拉紧。启宸的“星跃”项目体量庞大，要求严苛，作为主设计师，他几乎每天都泡在启宸资本提供的项目办公室里，与启宸的项目团队紧密协作。
沈砚的“亲自跟进”要求，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林野牢牢地束缚在沈砚的视线范围之内。项目办公室设在云鼎大厦的高层，与沈砚的总裁办公室相隔不远。林野很快发现，这位沈总出现在项目组的频率，高得有些不同寻常。
沈砚的出现总是悄无声息。他可能是在林野正专注盯着屏幕调整设计细节时，悄然而至，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目光沉沉地落在那跳跃的光标和线条上。林野起初会被那无声的、带着重量的存在感惊得一跳，手忙脚乱地起身问好。
“沈总。”
“嗯。”沈砚的回应总是简洁到吝啬，目光会从屏幕移到他脸上，停留片刻，然后才淡淡开口，“进度如何？”或者，“这个交互逻辑，用户路径再推敲一下。”
他的问题往往一针见血，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洞察力。林野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在专业领域，他对沈砚的敬畏感不减。但每次汇报完，沈砚那深邃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他脸上，像是在评估什么别的、林野无法理解的东西时，总会让他后背莫名地升起一丝凉意和……难以言喻的局促。
更让林野隐隐感到不适的是沈砚对细节的“过度关注”。
一次午餐时间，林野和启宸项目组里一个性格开朗的程序员小哥张宇聊得兴起，两人在茶水间讨论着最近一部热门科幻电影里的视觉特效，张宇甚至兴奋地拍了拍林野的肩膀。林野对此习以为常，兄弟间勾肩搭背再正常不过。
然而，就在张宇的手落在林野肩上的瞬间，一道冰冷的视线骤然刺来。
沈砚不知何时站在了茶水间的入口，手里端着一个空咖啡杯，脸色沉静，但那双眼睛却像是淬了寒冰，直直地盯着张宇放在林野肩上的那只手。那眼神里的压迫感和不悦，浓烈得连神经大条的林野都清晰感受到了。
张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触电般收回了手，结结巴巴地喊了声：“沈、沈总！”
茶水间里轻松的气氛忽然消失，只剩下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沈砚的目光缓缓从张宇的脸上移开，落在林野身上。林野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沈砚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咖啡机前，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续了一杯咖啡。他修长的手指握着杯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林设计师，”沈砚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下午三点，关于主视觉色彩的最终方案，我需要你单独向我汇报。”他说完，甚至没看林野的反应，端着咖啡径直离开了茶水间。
留下林野和张宇面面相觑，空气里还残留着刚才那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林哥……沈总他……”张宇心有余悸，压低声音，“我刚才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沈总那眼神……太吓人了！”
林野心里也乱糟糟的，勉强笑了笑：“没事，沈总可能……心情不好吧。别多想，赶紧吃饭去。”他嘴上安慰着张宇，自己却食不知味。沈砚刚才看张宇的眼神，冰冷得几乎带着实质性的厌恶。仅仅是因为张宇拍了他的肩膀？这反应也太……太过了吧？
陈默的警告——“像盯着自己看中的猎物似的”——不合时宜地再次在脑海里响起。林野烦躁地甩甩头，试图把这荒谬的念头甩出去。
下午三点，林野拿着整理好的色彩方案，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沈砚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沈砚低沉的声音传来。
推门进去，巨大的空间里只有沈砚一人。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夕阳透过落地窗给他镀上一层金边，却融化不了他周身的冷峻气息。
“沈总，这是最终敲定的三个主视觉色彩方案及情绪板说明。”林野将平板电脑恭敬地放在办公桌上，推到沈砚面前。
沈砚没有立刻看平板，而是抬眸，目光沉沉地锁住林野。那目光比平时更加专注，带着一种审视的、穿透性的力量，让林野感觉自己无所遁形。
“坐。”沈砚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林野依言坐下，努力维持镇定，开始讲解方案。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而平稳，但沈砚的目光如同实质，灼烧着他的侧脸和脖颈。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沈砚的视线在他说话时滚动的喉结上停留了片刻，那感觉怪异极了。
“……所以，方案三的深空蓝与晨曦橙的碰撞，最能体现‘星跃’探索未知又充满希望的主题……”林野的讲解接近尾声。
“嗯。”沈砚终于将目光移向平板，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滑动了几下，似乎在认真看。他的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触碰到屏幕上林野精心设计的色块图案。
就在林野以为汇报即将结束时，沈砚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口，话题完全偏离了工作。
“林设计师和那位张工程师，似乎很熟？”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目光却再次抬起，锐利地刺向林野。
林野一愣，完全没想到沈砚会问这个：“啊？张宇？哦，项目组的同事，一起工作，聊过几次天，算是……认识？”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和工作有什么关系？
“仅仅是同事？”沈砚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叠，形成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态。他的眼神变得幽深，“我看你们相处得很……融洽。在茶水间，聊得很开心？”
林野的心猛地一沉，茶水间那令人不适的寒意再次袭来。沈砚果然在意那个！他到底什么意思？是觉得员工上班时间闲聊影响效率？还是……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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