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

西弗勒斯喉结微动。他应该讽刺她，嘲笑她的愚蠢和毫无防备，警告她离他远点，这里很危险，他也很危险。但他没有。他发现自己该死的无法在她那种纯粹的、不带任何评判的注视下，维持住那副冰冷的铠甲。

他最终僵硬地走上前，没有去接馅饼，而是站在了她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她睫毛上沾着的细微水汽。他低下头，黑眼睛紧紧盯着她。

西弗勒斯·斯内普为什么？

希尔莎霍格莫德那天，你抱起来很（她寻找着合适的词）孤单。

这个直白得近乎残忍的回答，像一把钝刀戳进了西弗勒斯的胸口。他所有的防御，所有用冷漠和尖刻筑起的围墙，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被看穿了，被这个他认为最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一眼看到了心底最深处不愿承认的脆弱。

他猛地别开脸，呼吸有些紊乱。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侧脸线条。

良久，他伸出手，不是去接馅饼，而是握住了她举着纸包的那只手腕。他的手指冰凉，带着微微的颤抖。

西弗勒斯·斯内普（声音低哑，几乎被风吹散）……笨蛋。

这个词里没有了往日的讽刺，只剩下一种无奈的、近乎认命的柔软。他拉着她的手腕，将她轻轻带到紫杉树下更隐蔽的阴影里，然后才松开了手，接过了那个已经不再温暖的纸包。

他打开纸包，看着里面那块形状还算完整的馅饼，没有吃，只是看着。

西弗勒斯·斯内普以后别来了。这里……不安全。对我，对你，都是。

这是他能给出的、最接近关心的警告。

希尔莎看着他，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她只是安静地站在他身边的阴影里，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陪伴着他度过这个孤独的禁林夜晚。对她而言，逻辑很简单：他在孤单，而她找到了他。这就够了。至于危险？她从来就不太在意那些

希尔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西弗勒斯低头盯着那块馅饼的侧影。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身笼罩着一层比夜色更浓重的孤寂。她觉得他可能需要一个人待着——这是她根据以往他研究魔药时不喜欢被打扰的经验得出的结论。

希尔莎（轻声地）那我先回去了。

西弗勒斯没有回应，仿佛没有听见。希尔莎顿了顿，便转身，踩着柔软的落叶，悄无声息地朝着打人柳密道的方向走去。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禁林深沉的寂静里。

当最后一点属于她的气息也消散在空气中时，西弗勒斯一直紧绷的肩膀骤然垮了下来。他依然低着头，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已经冰冷的纸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靠着粗糙的树干，缓缓滑坐在地上，将脸埋进了臂弯里。黑袍将他蜷缩的身影包裹，像一块被遗弃的黑色岩石。

起初只是肩膀轻微的颤抖，但很快，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无法控制地从他喉咙里逸出。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他的黑袍面料。他为自己的脆弱感到羞耻，却又无法阻止这决堤的情绪。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背负着太多他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重压、野心和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