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无形的藤蔓,缠绕着我的鼻腔。晨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钻进来,在雪白的床单上切割出斑驳的光影。
我费力地撑起身子,后颈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已经在这张病床上躺了两天。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顾离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提着精致的餐盒,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眼神里带着我熟悉的温柔。
曾经,这份温柔让我甘愿飞蛾扑火,可现在,它却像一根刺,扎得我心口生疼。
“醒了?”他走到床边,将餐盒放在小桌上,声音轻柔得仿佛能化开冬日的冰。
餐盒打开的瞬间,一颗用米饭精心塑成的爱心跃入眼帘,旁边是色泽诱人的蒜苔炒肉。我的呼吸骤然停滞,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知道你最喜欢爱心形状的米饭,特意学的。”他用勺子舀起一勺,递到我唇边,眼中满是期待,“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我的喉咙像被一团棉花堵住,酸涩的感觉从心底翻涌上来。蒜苔的辛辣气息钻进鼻腔,勾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几年前,我们刚在一起时,我就曾亲口告诉过他,我对蒜苔过敏,轻微食用都会引发严重的哮喘。
“怎么了?”他见我迟迟不肯张口,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别过脸去,不敢看他的眼睛。曾经,他是最懂我的人,会在我生理期时煮好红糖水,会在我累的时候默默给我做宵夜,会把我的喜好和禁忌都记在心里。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他连我对蒜苔过敏这件事都忘了。
“顾离,”我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吃的什么吗?”
他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努力回想:“是意大利菜吧?你当时很喜欢那家餐厅的提拉米苏。”
我苦笑:“那天的意面里有蒜苔,我吃了两口就开始喘不过气。你背着我跑了三条街去医院,在急诊室守了我整整一夜。你说,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让我受到任何伤害。”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握着勺子的手微微发抖:“宁宁,我……”
“后来呢?”我打断他,泪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后来我们开始争吵,开始冷战,开始互相伤害。你越来越忙,忙到连我的生日都不记得,忙到连我对什么过敏都忘了。”
病房里陷入死寂,只有我压抑的抽噎声在空气中回荡。顾离放下勺子,伸手想为我擦去眼泪,却被我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懊悔。
“对不起,阿宁。”他声音哽咽,“这些年,我被工作冲昏了头脑,忽略了最重要的人。这次你出车祸,看着你躺在手术台上,我才知道,没有你,我的人生毫无意义。”
“又是这句话,你这是在念台词吗,好无趣啊顾离,你知道你的掩饰有多明显吗,不要再假装爱我了好不好”
“而且有些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就像这盒蒜苔炒肉,你以为是爱,对我来说却是伤害。我们之间,早就错位了。”
“这饭应该也是那个女生送你的吧,我知道她也见过她,她很好是你欺骗了她”
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可病房里的温度却越来越低。顾离沉默良久,缓缓起身,将餐盒收拾好:“你好好休息,我……我先走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再也支撑不住,痛哭出声。曾经的海誓山盟,终究抵不过岁月的消磨。
那些被遗忘的细节,那些被忽视的感受,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将我们的爱情割得支离破碎。
或许,有些爱,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怎么努力,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
而我和顾离不可能在回到从前也不可能重归于好。就像他说的那句话,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跟他站在一起他太丢脸了。
现在的假象也不过是他的自我欺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