氟西汀

许雯雨站在戴高乐机场的值机柜台前，指尖轻轻敲击着大理石台面。

她只带了一个登机箱，轻便得不像是在结束一场奥运征程。

“许小姐，您的座位是37A，靠窗位置。”

值机人员微笑着递回登机牌。

“祝您旅途愉快。”

许雯雨点点头，拎起行李转身离开。

愉快？这个词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的词典里了。

候机厅的玻璃窗外，一架中国国际航空的波音777正在装运行李，那是她回国的班机。

王楚钦“小雨！”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条件反射地停下脚步，却没有立即回头。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却又带着她不习惯的热情。

王楚钦拖着行李箱小跑过来，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今天换了一身便装，黑色T恤衬得肩膀格外宽阔，胸前挂着的耳机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王楚钦“好巧啊，你也这班飞机回去？”

王楚钦在她面前站定，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弧度，眼睛却不敢直视她，飘忽地落在她身后的广告牌上。

许雯雨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扫过他手中的登机牌——

37B，正好是她的邻座。

这巧合让她微微蹙眉。

王楚钦“我、我跟龙队他们本来该昨天回去的，”

王楚钦像是察觉到她的疑惑，急忙解释。

王楚钦“但是教练临时安排我们多留一天观摩德国队的训练。”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王楚钦“没想到能碰到你。”

许雯雨注意到他说最后一句话时，耳尖微微泛红。

她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继续向安检走去。

王楚钦跟在她身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太亲近，又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她的位置。

过安检时，许雯雨从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一个药瓶不小心滚落在地。

她迅速弯腰去捡，却见一只修长的手已经先一步捡了起来。

王楚钦“给你。”

王楚钦将药瓶递过来，目光在标签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许雯雨一把抓过药瓶塞进包里，没有错过他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

那是氟西汀，抗抑郁的常用药。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凝固了。

许雯雨收紧手指，指甲陷入掌心。

她讨厌被人发现这个秘密，更讨厌那种被看穿的怜悯眼神。

王楚钦“我表姐也吃这个，”

王楚钦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王楚钦“她说这药让她能好好睡觉。”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王楚钦“她是个很厉害的建筑师。”

许雯雨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那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平静的理解。

她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

登机后，王楚钦主动帮她把登机箱放进头顶的行李舱。

许雯雨靠窗坐下，戴上眼罩准备睡觉。

她不想聊天，更不想思考回国后要面对的一切。

王楚钦“要起飞了。”

王楚钦小声提醒，递过来一颗薄荷糖。

王楚钦“这个能缓解耳压。”

许雯雨迟疑了一下，接过糖放入口中。

清凉的薄荷味在舌尖扩散，让她想起小时候训练完和陈教练分享的那盒薄荷糖。

那时候跳水还是一件纯粹快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