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办公室,许雯雨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妈妈”两个字让她胃部一阵绞痛。
妈妈“雯雨,回国了怎么不打电话?”
母亲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尖锐得像是指甲刮过玻璃。
妈妈“那次选拔赛结果,又是差一点。”
妈妈“你知道你张阿姨的女儿已经在北京买房了吗?”
妈妈“她只是个小公司的会计!”
许雯雨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上。
许雯雨“妈,我想退役了。”
她小声说。
妈妈“退役?”
母亲的声音陡然提高。
妈妈“那你以后靠什么生活?”
妈妈“你知道我和你爸培养你花了多少钱吗?”
妈妈“奥运奖金没拿到就算了,现在连工作都没有?”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扎在心上。
许雯雨闭上眼睛,任由那些话语将她割得遍体鳞伤。
妈妈“至少再坚持四年,洛杉矶奥运会再试一次。”
母亲的语气不容反驳。
妈妈“不然你这些年的努力算什么?白费了吗?”
通话结束后,许雯雨呆坐在走廊地板上许久。
窗外,一群小队员欢笑着跑过,他们的朝气蓬勃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光景。
她慢慢站起身,朝宿舍楼顶的天台走去。
那里很少有人去,是个安静的好地方。
许雯雨需要安静,需要远离所有的期待、失望和指责。
天台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夏末的风扑面而来,带着北京特有的干燥气息。
许雯雨走到栏杆边,俯瞰整个训练基地。
跳水馆的玻璃穹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是她曾经触不可及的梦想。
她掏出手机,翻到王楚钦给她的那张纸条上输入的号码。
指尖在“拨打”按钮上方徘徊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许雯雨“就这样吧。”
许雯雨轻声说,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风吹散了她的声音,连同眼角那滴未落的泪水。
天台的风越来越大,吹乱了许雯雨的头发。
她双手撑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俯视着三十米下的地面。
几个小队员正追逐打闹着跑向训练馆,笑声隐约传来,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许雯雨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栏杆上剥落的油漆。
只需要一个翻身,一个简单的动作,所有的痛苦就会结束。
不会再有人对她失望,不会再有无休止的比较,不会再承受那种“差一点”的煎熬。
王楚钦“小、小雨?”
一个结结巴巴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吓得她浑身一颤,猛地转身。
王楚钦站在天台门口,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误入禁地的小鹿。
许雯雨“你怎么在这里?”
许雯雨的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嘶哑。
她迅速抹了抹眼角,庆幸自己背对着阳光,脸上的泪痕应该看不清楚。
王楚钦局促地晃了晃手中的水瓶。
王楚钦“我,我刚从训练馆出来,看到你上楼...”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
王楚钦“想着你可能需要喝水。”
许雯雨皱起眉头。
乒乓球馆在基地的另一头,他怎么可能“刚好”看到她上楼?
但她太累了,懒得拆穿这个拙劣的谎言。
许雯雨“谢谢。”
她接过水瓶,拧开喝了一口。
水是温的,带着一丝柠檬的味道,显然不是随便从饮水机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