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

花花更新

你把修改好的婚礼流程表拍在训练馆长椅上时，王楚钦刚结束一组多球训练，球拍在掌心转了半圈稳稳停住。汗水顺着他下颌线往下滑，滴在亮白色的队服上洇出深色圆点，他抬眼扫过你手里的A4纸，喉结滚动着开了口：“用点心行吗？伴郎致辞环节写‘感谢大家来吃席’？你当这是小区聚餐？”

你早就习惯他这副毒舌模样，弯腰捡起被风吹走的一页策划案：“那你说怎么写？总不能让大头在台上讲反手拧拉技术要点吧？”他最近刚被队里的小队员起了“王指导”的新绰号，连带看什么都像在挑技术漏洞。

王楚钦走过来抢过你手里的笔，汗湿的额发蹭过你脸颊。他的字迹和他打球的风格一样利落，在“伴郎致辞”旁边写了行小字：“提一句混双搭档不容易，顺便催份子钱”。你拍开他的手：“王楚钦你能不能正经点？双方父母都要到场的。”

“我怎么不正经了？”他突然低头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你耳廓，“咱俩从十五岁搭档到现在，你摔拍子我捡过三次，我输比赛你骂过八回，这些难道不算正经事？”训练馆里还有队员在练球，此起彼伏的击球声里，你听见自己心跳声格外清晰。

其实婚礼策划师上周就提醒过，最好找专业团队拍婚前纪念视频。你拿着样片给王楚钦看时，他正对着战术板分析昨晚的比赛录像，漫不经心地说：“拍那些假模假样的干嘛？要拍就拍真实的。”

结果今天训练间隙，他真的让队里的小师妹举着手机录像。你被他突然拽到球台边时还一脸懵，他抛给你一个球拍：“来几个经典配合，就上次世乒赛夺冠那个战术。”白色的乒乓球在球台上来回跳跃，镜头里他侧身进攻时会下意识往你这边靠半步，这是你们搭档八年形成的肌肉记忆。

中场休息时你看回放，发现镜头扫到观众席方向时，王楚钦总能精准地用身体挡住你可能走光的角度。这个连毛巾都要你提醒才记得拿的人，原来藏着这么多细心。

晚上窝在宿舍改请柬时，王楚钦突然从背后抱住你，下巴搁在你肩上。他刚洗完澡，发梢的水珠滴在你锁骨上。“明天去试西装？”你翻着手机里的款式问他，“深色条纹还是格纹？”

“随便。”他伸手关掉你手机屏幕，“反正穿什么都比伴郎们帅。”你笑着转身捶他，却被他顺势按在沙发上。他的手掌覆在你手背，轻轻摩挲你无名指上那圈浅浅的戒痕——那是常年握球拍磨出的茧子，比任何戒指都更像你们的勋章。

“其实有件事没告诉你，”他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指尖划过你手腕上的疤痕，那是去年世锦赛混双决赛时，你为了救一个险球撞到球台留下的，“戒指我早就订好了，设计师说要根据握拍姿势调整内环弧度，免得影响你打球。”

你愣住的功夫，他已经从抽屉里摸出个丝绒盒子。不是什么夸张的钻戒，素圈铂金戒指内侧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母——你的姓氏首字母和他的，中间夹着个迷你乒乓球图案。“试戴过三次，”他语气别扭，“上次你说戒指硌手，我让师傅磨了三次内侧。”

你刚要说话，他又补充：“别感动太早，要是婚礼当天你接不住我的发球环节，这戒指就暂时由我保管。”你咬着唇笑，这家伙永远学不会好好说情话。

婚礼前三天的队内热身赛，你被年轻队员逼到决胜局。最后一个球你扑正手救球时差点摔倒，王楚钦眼疾手快地扶住你，裁判已经宣布你得分，他却皱着眉检查你膝盖：“说了让你别这么拼，要是磕破了婚纱怎么穿？”

场边爆发出善意的哄笑，教练在旁边打趣：“王指导现在是护妻狂魔了？”他没反驳，只是牵着你往场下走，路过记分牌时你才发现，他最后故意让了两个球，就为了让比赛早点结束。

试穿婚纱那天，你刚走出试衣间就看见王楚钦站在镜子前发呆。他穿着量身定制的西装，肩线挺拔得像要去参加颁奖礼。看见你时他明显顿了一下，耳根悄悄泛红，嘴上却不饶人：“裙摆太长了，走路当心绊倒，到时候别在红毯上摔成表情包。”

化妆师笑着打圆场：“新娘穿高跟鞋走路确实要注意，新郎到时候多扶着点。”王楚钦走过来，很自然地握住你手腕：“她穿平底鞋都能平地摔跤，我得准备个防摔预案。”

你以为他在开玩笑，直到婚礼前一天收到他发来的消息，是张手绘的简易地图，红毯两侧标着好几个“重点搀扶区”，旁边还画了个丑萌的小人摔跤表情包。

婚礼前最后一次核对流程时，策划师反复确认：“交换戒指后有个惊喜环节，王指导说要亲自设计？”你看向坐在旁边的王楚钦，他正低头玩手机，漫不经心地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深夜的训练馆还亮着灯，你被他拉来做最后的“彩排”。王楚钦站在球台对面，手里拿着的不是乒乓球，而是两个丝绒戒指盒。“模拟一下交换戒指环节，”他表情严肃得像在参加奥运会，“你记得要伸出左手，别紧张到递错手。”

白色的灯光下，他一步步朝你走来。当他单膝跪地时，你突然想起十八岁那年，你们第一次拿到全国冠军后，他也是这样在颁奖后台单膝跪地，给你戴上用奖金买的廉价手链。

“准备好了吗？”他打开戒指盒的瞬间，训练馆的灯光突然暗下来。天花板上的投影灯亮起，映出漫天星光，每一颗星星旁边都标着日期——那是你们拿下每一场关键比赛的日子。

你刚要开口说“准备好了”，却发现他手里的戒指盒是空的。王楚钦仰头看你，眼里的笑意比星光还亮：“正式的戒指，明天婚礼上再给你。”他站起身抱住你，“但现在要告诉你个秘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混着窗外的晚风飘进你耳朵：“我偷偷改了流程，交换戒指后有个特殊环节，到时候你可别掉眼泪。”远处传来队友收队的哨声，你在他怀里点点头，完全没注意到他口袋里露出的半截乐谱，上面写着《同桌的你》改编版，备注栏里画着个小小的乒乓球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