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符与心跳

张泽禹慌乱后退半步，后脑勺重重地"咚"一声撞上身后的金属谱架。金属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录音室里格外突兀，固定曲谱的夹子接连崩开，散落的五线谱如同被惊起的白鸽群，扑簌簌漫天飞舞。其中一张印着跳跃音符的谱纸打着旋儿，不偏不倚地贴在姜秋楠米色高跟鞋尖，墨迹未干的八分音符仿佛调皮地眨着眼睛，朝他挤眉弄眼。

张泽禹"对、对不起小姜老师！"

少年手忙脚乱地弯腰捡拾，蓬松的发梢随着动作垂落，不经意间扫过她微凉的手背。姜秋楠像被琴弦轻拨的音符，指尖不受控地颤了颤，那触感如同夏日里融化的薄荷糖，带着一丝酥麻的痒意，顺着血管往心脏攀爬。张泽禹急得鼻尖冒汗，耳尖涨得通红。

张泽禹"我、我不是故意的！"

姜秋楠蹲下身子，羊绒披肩随着动作垂落出优雅的弧度，浅杏色织物在地面拖出一道温柔的光影。她伸手帮忙整理散落的曲谱，指尖不经意间与少年触碰。

姜秋楠"别紧张，这个转音确实有难度。你看，”

她抽出随身携带的铅笔，在谱子上轻轻圈画。

姜秋楠"副歌这里的升调需要用假声过渡，气息要像拉橡皮筋一样，既要绷得住张力，又得保持收放自如的弹性。"

少年的目光却完全被她翻动纸张时露出的半截手腕吸引。那截瓷白肌肤在暖黄色落地灯的光晕下，泛着珍珠母贝般柔和的光泽，腕间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血管，像极了江南水乡蜿蜒的溪流。直到姜秋楠抬头询问。

姜秋楠"明白了吗"

两双眼睛猝不及防撞个正着。张泽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蹦起来，后脑勺再次重重磕在隔音棉上。

张泽禹"嘶——"

姜秋楠"小心！"

姜秋楠条件反射地伸手扶住他汗湿的肩膀，掌心传来滚烫的温度，仿佛触到了一团燃烧的火焰。她蹙着眉嗔怪道。

姜秋楠"都出汗了还穿这么厚的卫衣，很容易着凉的。"

说着便解开自己的羊绒披肩，带着淡淡茉莉香的织物轻轻裹住少年。浅杏色的披肩像团温暖的云，将张泽禹整个人笼罩其中，连耳尖都浸在这份温柔的香气里。

姜秋楠"披着。"

姜秋楠重新坐回折叠椅，指尖有节奏地叩击着膝盖。

姜秋楠"现在再试一次，注意气息和共鸣的转换。"

少年攥着披肩柔软的边缘，深吸一口气。前奏响起时，他忽然咧嘴露出虎牙笑道。

张泽禹"小姜老师，我要是唱好了，能不能......"

后半句话被音乐声吞没，这次的转音如丝绸般顺滑地流转，尾音像融化的蜂蜜，缓缓流淌在空旷的录音室里。姜秋楠眼中泛起欣慰的笑意，在评分表上画下最后一笔流畅的勾。

曲终，张泽禹擦着额角的汗珠追问。

张泽禹"小姜老师，我过关了吗？"

姜秋楠"勉强及格。"

姜秋楠故意板着脸，眼底却藏不住笑意。她晃了晃手机，屏幕里正播放着刚才录下的练习视频，画面里张泽禹专注练习的模样被完整记录。

姜秋楠"作为奖励，我可以帮你剪辑一个教学vlog，标题就叫《东北虎变夜莺的秘密》。"

张泽禹"欸？小姜老师您偷拍我！"

张泽禹扑过去想要抢手机，两人的指尖在半空中轻轻相触，如同两根即将触碰的琴弦。就在这时，走廊突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夹杂着细碎的交谈声。张泽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拽着姜秋楠，躲进设备柜后的阴影里。

狭小逼仄的空间里，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张泽禹能清晰感受到姜秋楠发顶传来的温热气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仿佛要冲破胸腔。脚步声渐渐远去，姜秋楠刚要开口询问，少年突然伸手捂住她的嘴，食指竖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张泽禹"别出声，"

张泽禹压低声音，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带起一阵战栗。

张泽禹"我刚才在走廊，好像听见节目组的人说......要给咱俩组CP......"

黑暗中，姜秋楠的眼睛瞬间瞪大，像两颗在夜色里闪烁的星星，带着受惊小鹿般的懵懂与慌乱。张泽禹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双眼睛，喉结不受控地滚动了一下。密闭的空间里，空气仿佛突然变得粘稠，连呼吸都变得灼热而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