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把天桥吹得呜呜响,江辰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底下车灯连成一条光河,红的白的,晃得人眼花。手里攥着的手机像是有千斤重,指甲盖掐进硅胶壳里,留下深深的月牙印。
彩信里那张照片还在盯着他看。林薇闭着眼睛躺在白色的布单上,脸白得像纸,只有手腕上那圈银光刺得人眼睛生疼——是那枚他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银戒指,内侧还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
"操。"江辰低骂一声,把手机猛地砸在桥面上。金属壳撞出刺耳的响声,屏幕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有路过的夜跑者被吓了一跳,嘀咕着"神经病"跑远了。
他蹲下身去捡手机,手指被玻璃碴划开个口子,血珠冒出来,滴在屏幕林薇的脸上,像她终于流下的眼泪。刚才那律师的短信还在脑子里转圈,"伪造证据""五十万封口费"。江辰扯着嘴角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他现在连五十块都凑不齐,挪用公款的窟窿是补上了,但林薇卖房子的钱,他一分都没动,原封不动地存在卡里,密码是他们的纪念日。
手机突然固执地亮了一下,尽管屏幕已经碎得不成样子。是条新短信,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滨江码头,三号仓库。来晚了,她就真的只能当鱼饵了。"
江辰脑子"嗡"的一声,所有血液好像都冲到了头顶。滨江码头那片早就荒废了,听说最近有黑帮火并,死了人直接扔江里喂鱼。他想起警察说的,苏晴在被抓前接触过几个有黑道背景的人。
操他妈的。
江辰爬起来就往桥下冲,差点撞上骑电动车送外卖的小哥。晚风灌进他敞开的衬衫领口,冷得像刀子割肉。他在路边拦了辆车,拍着车窗大喊:"滨江码头,快!"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从后视镜里打量他两眼:"小伙子,那地方邪乎得很,大半夜去那儿干啥?"
"我老婆在那儿!"江辰吼出来才发现自己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哦...找老婆啊。"司机叹了口气,一脚油门踩下去,"前些天也有个女的去那儿找老公,哭着回来的。现在的年轻人啊..."
江辰没接话,眼睛死死盯着窗外倒退的街景。霓虹灯的光映在他脸上,红一阵绿一阵,像个小丑。他摸了摸口袋,那枚从林薇首饰盒里翻出来的银戒指硌着胸口,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烫得他心慌。
车子在滨江码头入口被拦下来了。几个穿着黑背心的壮汉叼着烟,胳膊上纹着青龙白虎,眼神恶狠狠地扫过来。江辰付了车钱,司机临走前塞给他一个手电筒:"小伙子,凡事看开点。"
三号仓库在码头最里面,孤零零地杵在那儿,像只伏在黑暗里的怪兽。铁皮屋顶被风吹得哗啦啦响,江辰握紧手里的手机——屏幕虽然碎了,但还能勉强看清路。手电筒的光在前面晃,照见地上坑坑洼洼的积水,还有散落的啤酒瓶和塑料袋。
仓库大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点微光。江辰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和鱼腥味扑面而来,呛得他直咳嗽。仓库中间摆着张破桌子,上面点着根蜡烛,火苗跳跃着,把墙上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
苏晴被绑在椅子上,头发乱七八糟,脸上还有道血痕。看见江辰进来,她眼睛一下子亮了,挣扎着喊:"江辰!你终于来了!快救我出去!"
江辰没理她,目光扫过整个仓库。角落里堆着渔网和破木箱,几只老鼠吱吱叫着跑过。林薇...林薇不在这里。
"她人呢?"江辰声音发紧,手心的伤口又开始疼了。
苏晴愣住了,随即尖叫起来:"你难道不是来救我的?江辰你什么意思!为了那个死人你要放弃我?"
"我问你她人呢!"江辰猛地冲过去,一把掐住苏晴的脖子。她的皮肤很滑,不像林薇,林薇冬天手会干裂,总爱偷偷抹他的护手霜。
苏晴被掐得翻白眼,指甲在他手上乱抓:"放...放开...我不知道...咳咳...是他们骗你的..."
"他们?"江辰低头看向她手腕上的淤青,和照片里林薇手腕上的一模一样,"苏晴,你雇人绑了林薇,现在又想故技重施?"
"不是我!"苏晴突然爆发,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黑板,"是她自己贱!非要死缠烂打!江辰你看看我!我才是真心爱你的那个!她不过是想图你的钱!"
江辰笑了,松开手,苏晴瘫在椅子上剧烈地咳嗽。"图我的钱?"他指着自己胸口,"她把父母留下的老房子卖了,给我凑了五百万填窟窿,眼睛都没眨一下。你呢?苏晴,你除了会撒娇装可怜,还会干什么?"
苏晴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你...你怎么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江辰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银戒指,放在蜡烛旁边,"林薇流产那天,你就是用这招骗我过去的,对吧?抓着她的手往墙上撞,拍照片,伪造证据。"
火苗舔舐着银戒指,发出细微的"呲呲"声。苏晴的眼神开始涣散,嘴里喃喃着:"不是我...不是我推的...是她自己没站稳..."
"是啊,她是没站稳。"江辰蹲下身,和她平视,"因为那时候她刚做完人流手术,身体虚弱得站都站不住。苏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苏晴突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狠心?江辰你有资格说我狠心吗?是谁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陪着我?是谁在她哭着给你打电话说流产的时候骂她神经病?是谁拿着她的钱给我买名牌包?你和我,不过是一路货色!"
江辰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他想起林薇流产那天晚上,他确实在陪苏晴。苏晴说肚子疼,赖在他怀里不肯走,他就真的留下来了。林薇打来的那十几个电话,他一个都没接。
"她给你打过电话?"江辰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那天晚上?"
苏晴抬眼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报复的快意:"打了啊,响个不停,烦死了。我就拿你的手机给她回了条短信,说你在陪我,让她别再纠缠。"
江辰猛地站起身,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铁桶。铁皮相撞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他想起来了,那天晚上苏晴确实拿过他的手机,说要自拍。他当时喝了点酒,晕乎乎的,没多想。
"短信内容...是什么?"
苏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慢悠悠地说:"哦,我想想...好像是...'林薇,我爱的是苏晴,我们分手吧。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想要。'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记不清了。"
"啊——!"江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抓起旁边的钢管就往苏晴身上砸去。
"砰!"钢管擦着苏晴的耳朵砸在椅子扶手上,火星四溅。苏晴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杀人了!救命啊!"
仓库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阵掌声。江辰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照过去。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把玩着一把折叠刀,刀刃在烛光下闪着冷光。
"精彩,真是精彩。"男人拍了拍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江总果然是性情中人,为了旧爱连新欢都想杀。"
"你是谁?"江辰握紧手里的钢管,心跳得像擂鼓。
男人没回答,反而指了指苏晴:"这个女人,欠了我们一百万赌债,说好了拿你老婆的命来抵债。不过嘛..."他拖长了语调,眼睛在江辰和苏晴之间打转,"现在看来,好像不用我们动手了。"
江辰的脑子飞速转动。苏晴欠赌债?一百万?他想起前段时间苏晴确实问他借过钱,说想投资个项目,他当时刚拿到林薇那笔钱,不敢露富,就没答应。没想到...
"林薇人呢?"江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但握着钢管的手还是抖个不停。
男人笑了,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扔过来。江辰伸手接住,是个录音笔,上面还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好像是血迹。
"听听吧,你老婆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可是关于你的。"
江辰的手指抖得厉害,费了好大劲才按下播放键。滋滋的电流声过后,林薇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来,背景里还有海浪声和男人的笑骂声。
"辰哥...对不起...我没能保住我们的宝宝...下辈子...你一定要幸福..."
录音突然中断,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江辰的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雨天,林薇浑身湿透地站在他家门口,手里拿着那张B超单,眼睛红红的说:"辰哥,我们有宝宝了。"
而他呢?他把那张单子撕得粉碎,吼她滚,说她用孩子绑住他。
"啊——!"江辰猛地冲向那个男人,手里的钢管带着风声砸过去。
男人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慌忙躲闪,但还是被钢管擦到了胳膊,风衣撕了个口子。他恼羞成怒,掏出折叠刀就朝江辰捅过来:"妈的,找死!"
仓库里顿时一片混乱。江辰红着眼,像一头失控的野兽,不管不顾地挥舞着钢管。男人的刀划伤了他的胳膊,血顺着伤口流下来,滴在地上,和灰尘混在一起,变成暗红色的泥。
苏晴趁机磨断了绳子,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嘴里还尖叫着:"江辰!你顶住!我去找警察!"
江辰根本没空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给林薇和宝宝报仇!
他和男人扭打在一起,双双滚倒在地。冰凉的地面贴着脸颊,他闻到男人身上的烟臭味,还有自己血腥的味道。折叠刀就在不远处闪着光,他伸出手去够,手指刚碰到刀柄,就被男人一脚踹在胸口。
剧烈的疼痛让他蜷缩起来,像只受伤的虾米。男人骑在他身上,掐住他的脖子,狞笑着说:"小子,跟我斗?下辈子吧!"
江辰的视线开始模糊,仓库的烛光变成了一团光晕。他好像又看到了林薇,穿着蓝白条纹的裙子,站在海边朝他挥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辰哥...你快来呀..."
他不想死,他还没来得及对她说对不起,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他有多后悔。
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江辰猛地推开身上的男人,抓起旁边的砖头就砸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男人的动作僵住了。他缓缓地倒下,额头上流出暗红色的血,很快就在地上积了一滩。
江辰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胸口疼得像要裂开。他看着天花板上转动的吊扇,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红蓝交替的灯光从仓库大门照进来,映在地上的血迹和尸体上,有一种诡异的美。
江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那张破桌子旁。蜡烛还在燃烧,银戒指被烤得发烫。他拿起戒指,轻轻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就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他想起林薇当时把戒指摘下来放进首饰盒时的眼神,失望,还有...绝望。
警察冲进来的时候,江辰正靠在墙上,手里把玩着那支录音笔,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是林薇以前常给他唱的那首摇篮曲。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
他抬起头,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突然笑了:"警察同志,你们来啦?我自首。"
冰冷的手铐铐住手腕时,江辰没有反抗。他只是低头看了看无名指上的银戒指,上面还沾着他的血。
下辈子...别再遇见了。
林薇,这一次,我听你的。
\[未完待续\]审讯室的白炽灯刺得江辰眼睛生疼。他盯着桌面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水面漂浮着两片蜷曲的茶叶,像两只溺死的蝴蝶。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银戒指,金属边缘在掌心烙出半圈红痕。
"姓名。"穿警服的年轻男人推过来一张记录表,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
江辰没抬头。"江辰。"声音哑得像吞过砂纸。
"年龄?"
"28。"他忽然笑了笑,"下个月就29了。"林薇总说要在他29岁生日时重新补办婚礼,她连请帖样式都存在手机相册里。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年长的警官突然开口,保温杯底重重磕在桌面上。茶渍在审讯记录纸上洇出深色圆点,像林薇术后流下的血。
江辰终于抬眼。白炽灯在他瞳孔里映出两个惨白的光点。"杀了人。"他平静地看着对方,"在滨江码头三号仓库。"
年轻警官握着笔的手顿了顿,下意识看向摄像头。年长警官呷了口热茶,镜片后的眼睛审视着江辰:"死者身份确认了,张强,外号刀疤强,有多次故意伤害前科。你和他什么关系?"
"第一次见。"江辰扯了扯嘴角,银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说苏晴欠了赌债,要用林薇抵偿。"
"苏晴是谁?"
"我女朋友。"这个词像碎玻璃渣扎嗓子眼。他想起苏晴连滚带爬逃出仓库时,发梢沾着的蜘蛛网。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穿便装的中年男人冲进来,把一叠照片拍在桌上。"江辰你看看!这他妈是现场!"照片上,张强的尸体趴在血泊里,旁边倒着沾血的砖头,墙角的老鼠正啃食着什么白色物体——是苏晴逃跑时掉落的耳环。
江辰的目光掠过照片,定格在张强紧握的右手上。那里露出半截撕碎的收据,墨迹晕开的数字依稀可见"500000"。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右手死死按住胸口,戒指深深嵌进肉里。
"你倒是挺冷静。"中年男人冷笑,"知道我们在仓库找到什么了吗?整整五十万现金,用黑色塑料袋装着,藏在渔网下面。江辰,你早就知道张强会带你去仓库?"
保温杯盖被旋开又拧紧,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发颤。江辰看着桌面上逐渐蔓延的茶水,想起林薇总说他买的茶几不防水。那段时间她正在备孕,每天研究食谱,冰箱里总塞着新鲜的蓝莓。
"我不认识什么张强。"喉结上下滚动,血腥味从胃里翻涌上来,"我收到短信,说林薇在那里。"
"哪个号码发的?"
"手机摔碎了。"江辰摊开左手,掌心玻璃碴划出的伤口已经结痂,暗红色的血痂像朵开败的花,"在天桥上砸的。"
年轻警官突然站起来,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江辰!法医刚出报告!死者张强头部有两处致命伤,第一下只是昏过去,第二下才是致命一击!你敢说不是故意杀人?"
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又渐远。江辰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林薇也是这样躺在救护车里,白床单下凸起的腹部慢慢塌陷下去。那天他正陪苏晴挑钻戒,导购小姐夸苏晴手指修长,戴鸽子蛋最漂亮。
"是我杀的。"江辰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第一下没砸准,第二下...我瞄准了。"
年长警官紧锁的眉头突然舒展。他慢悠悠地掏出烟盒,弹出一支烟在指间转动。"苏晴报的警,说你被黑帮绑架。她现在在隔壁做笔录,哭得快背过气了,说你是为了救她才失手杀人。"
打火机窜起的火苗在江辰视网膜上烙出残影。他看见林薇蹲在厨房地上,小心翼翼地擦拭摔碎的碗片,说这是她外婆留下的嫁妆。那天他刚把挪用公款的事告诉她,她什么都没说,第二天就把卖房合同放在他桌上。
"她在撒谎。"江辰的视线穿过烟雾,落在墙上的电子钟上。凌晨三点十七分,林薇以前总在这个时间孕吐,他却嫌吵跑到客房睡。
中年男人突然把审讯记录拍在江辰面前:"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仓库里会有五十万?为什么张强死前给苏晴转了三十万?为什么你老婆的银行账户上周多了一百万存款?!"
最后那句话像重锤砸中江辰的太阳穴。他猛地抬头,椅子后腿"吱呀"一声翘起来。"什么存款?"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年长警官掐灭刚点燃的烟,指节敲了敲桌面:"林薇,你的妻子。她的建设银行卡上周五收到一百万转账,汇款人是...张强。"
电子钟突然发出"嘀"的一声,跳到三点十八分。江辰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银戒指在桌面上划出凌乱的纹路。他想起彩信里林薇手腕上的淤青,想起苏晴那只突然多出的限量款包包,想起张强死前紧握的那半张收据...
胃里像是被塞进整团冰块,寒气从毛孔里渗出来。他抓住桌沿的手开始发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不可能..."声音像从生锈的铁皮里挤出来,"林薇她...上个月就..."
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负责现场勘查的警员匆匆走进来,在中年男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江辰看见他们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自己无名指的戒指上,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
年长警官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江辰,我们在张强口袋里发现了这个。"透明证物袋里,躺着一枚和他手上一模一样的银戒指,内侧刻着的名字缩写被鲜血模糊了一半——那是林薇的戒指。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冰冷的雨水拍打在玻璃上,像无数只手在挠动。江辰盯着证物袋里的戒指,突然明白了什么。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口,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审讯记录纸上,晕开一朵猩红的花。
"她还活着..."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梦呓,"林薇她还活着..."
玻璃上的雨水汇成水流,扭曲了窗外的街景。江辰的影子在湿漉漉的玻璃上晃了晃,无名指上的银戒指突然硌得他生疼,仿佛有电流顺着血管爬上来,直冲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