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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凉意

迎风说爱你

南昌的盛夏午后,阳光像融化的铜汁般倾泻而下,将整个梅岭村笼罩在一片白炽的热浪中。许卿安坐在院子里那把老旧的竹编长椅上,竹片被晒得发烫,即使隔着棉麻质地的衣裤,也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温度。

他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指尖立刻沾上一层细密的汗渍。远处山峦的轮廓在热浪中微微扭曲,像一幅被水浸湿的水墨画。院子里的几只大黄狗早已放弃了巡逻的职责,全都挤在樟树投下的那一小片阴影里,吐着粉红的舌头,腹部急促地起伏着。

"呼——"许卿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觉连呼吸都变得粘稠起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那里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这一刻,他前所未有地怀念起城市里那间恒温的公寓——冰凉的空调风,冒着冷气的玻璃杯,还有永远不会被汗水浸湿的亚麻沙发。

但很快,他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当初不就是厌倦了那种与世隔绝的冰冷,才特意跑到这个山村里来的吗?

他伸手拿起放在长椅旁的那本《瓦尔登湖》,书页因为潮湿的空气而微微发皱。翻到夹着银杏叶书签的那页,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汗水不断地从太阳穴滑落,有几滴甚至落在了书页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小许啊——!"

一道带着浓重南昌口音的呼唤从上方传来。许卿安抬头,看见住在坡上的陈奶奶正小心翼翼地沿着青苔密布的石阶往下走。老人家用一根竹竿当拐杖,另一只手端着个搪瓷碗,碗里盛着几块切好的西瓜,红彤彤的果肉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恰西瓜不咯?"陈奶奶走到院门口,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慈祥的笑容,"浸在山泉里一整日,冰得很!"

许卿安连忙放下书,起身接过碗:"谢谢陈奶奶。"他的指尖碰到碗壁,立刻感受到一阵沁人的凉意。

"莫客气,莫客气!"陈奶奶摆摆手,用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絮叨着,"你们城里人怕热吧?我们这里夏天就是这样,热是热,但西瓜泡在山泉里,比冰箱里的还好恰!"

许卿安拿起一块西瓜咬下去,冰凉的汁水立刻在口腔里爆开,甜中带着一丝山泉特有的清冽。他忍不住满足地眯起眼睛:"真好吃。"

陈奶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正要继续说话,院门口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两人同时转头,看见胡时毅扛着工具箱一脚踢开院门,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陈奶奶!又来送西瓜啊?"胡时毅用方言高声招呼着,随手把工具箱往墙角一扔,金属工具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啊!小许热得脸都红咯!"陈奶奶笑呵呵地回道,"你这后生,又去哪里做苦力了?"

"帮老张家修了下屋顶。"胡时毅边说边走到许卿安身边,毫不在意地扯起汗湿的背心往上一拉,露出精壮的上身。小麦色的皮肤上覆着一层薄汗,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肌肉线条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许卿安立刻低下头,假装专注地啃着西瓜,却感觉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烫。他盯着手中的西瓜,红色的汁水顺着指缝流到手腕,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

胡时毅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的长椅上,竹椅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顺手从碗里拿了块最大的西瓜,三两口就啃得只剩薄薄一层绿皮。

"爽了!"胡时毅满足地叹了口气,随手抹了把嘴,转头看向许卿安,"热不?"

许卿安这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他轻轻点头:"嗯。"

胡时毅站起身,腹肌随着动作微微绷紧:"我去给你弄个风扇。"

不等回应,他已经大步走进屋里。许卿安听见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接着是胡时毅自言自语的嘟囔:"放哪儿去了...啊,在这。"

不一会儿,胡时毅搬出一台老式落地扇,蓝色的塑料外壳已经有些发黄,但看起来保养得很好。他利落地插上插座,按下开关,扇叶立刻"嗡嗡"地转动起来,带起一阵清凉的风。

"这风扇是我爷爷那会儿的,"胡时毅拍了拍结实的金属底座,"质量比现在的好多了。"

凉风扑面而来,许卿安舒服地眯起眼睛。他注意到胡时毅的背上又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脊椎的凹陷缓缓下滑,最后消失在裤腰的边缘。

"那你吹吧,"胡时毅转身往屋里走,"我冲个凉睡会儿。"

许卿安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个背影。直到胡时毅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他才收回视线,重新拿起那本《瓦尔登湖》。

风扇"呼呼"地转着,将许卿安额前的碎发轻轻吹起。他翻着书页,突然注意到书角有一行小小的铅笔字迹:"在炎热中寻找清凉,就像在喧嚣中寻找宁静。"

字迹很旧了,但依然清晰。许卿安用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字,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的山峦。樟树下的黄狗们已经睡着了,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院墙外的知了不知疲倦地鸣叫着,与风扇的转动声交织在一起,谱写成一首独特的夏日交响曲。

当夕阳开始西沉,将院子的石板地染成金色时,许卿安听见屋里传来脚步声。胡时毅揉着眼睛走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色背心。

"睡醒了?"许卿安合上书。

"嗯,"胡时毅伸了个懒腰,"晚上带你去溪边洗澡?比吹风扇凉快多了。"

许卿安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书脊在掌心留下浅浅的压痕。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陈奶奶的声音又从坡上传来:

"两个后生!来恰晚饭咯!我煮了绿豆汤,冰镇好的!"

胡时毅笑着高声应道:"来咯!"转头对许卿安眨眨眼,"先去吃饭,溪边的事晚点再说。"

许卿安看着胡时毅走向石阶的背影,突然发现,这个炎热的夏日,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

南昌梅岭的夏日傍晚,太阳像是被山峦绊住了脚,迟迟不肯沉下去。已经快八点了,西边的天空还燃烧着橘红色的余晖,将陈奶奶家的小院染上一层蜜糖般的暖色。院子里的老樟树上,知了还在不知疲倦地鸣叫,仿佛也在抱怨这漫长的白昼。

许卿安放下碗筷,瓷碗与木桌相碰,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面前那盘青椒炒肉几乎没怎么动过,虽然陈奶奶已经特意减少了辣椒,但对一个从小吃惯了清淡宁波菜的味蕾来说,还是太过刺激。他的嘴唇微微发麻,像是被细小的针尖轻轻扎着,额头上的汗珠刚擦掉就又冒出来,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怎么吃饭这么晚?"许卿安接过陈奶奶递来的菊花茶,温热的茶水带着淡淡的甜香。他抿了一口,随口问道。

胡时毅正扒着最后几口饭,闻言愣了一下,筷子悬在半空,一粒米饭粘在他的嘴角。"我们这一直都这个时间吃饭啊。"他咽下嘴里的饭菜,用筷子指了指窗外的天色,"你看,天还亮着呢。午饭十二点吃甚至一点,晚饭八点吃很正常,我们八点吃完都算快了。"

许卿安微微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宁波那里五点就吃了。"

"五点?"胡时毅瞪大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那粒米饭终于从他嘴角掉了下来,"那你们会买夜宵吗?"

"我不会。"

"??"胡时毅一脸震惊,浓黑的眉毛几乎要飞进发际线里,"那晚上不会饿吗?肚子不会咕咕叫吗?"他夸张地揉了揉自己的腹部,发出几声滑稽的"咕噜"声。

陈奶奶被两人的对话逗笑了,她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慈祥的笑容,眼角的纹路像绽放的菊花:"城里人生活习惯不一样嘛。"她颤巍巍地起身,木质椅子发出"吱呀"的声响,"来来来,吃点西瓜消消暑。"

厨房里传来菜刀与砧板相碰的"咚咚"声,不一会儿,陈奶奶端出一盘切好的西瓜。红彤彤的瓜瓤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西瓜在山泉里浸了一整天,冰凉清甜。许卿安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甘甜的汁水立刻在口腔里爆开,冲淡了辣椒带来的灼热感。他满足地眯起眼睛,像只被顺毛的猫。

胡时毅则三口两口就解决了一块,红色的汁水顺着他下巴流下,在脖颈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他随手用手背擦了擦,又拿起第二块,一边吃一边用方言和陈奶奶聊天。他的南昌话又快又急,像欢快的小溪流,时而高昂,时而低沉,逗得陈奶奶直拍大腿,缺了颗门牙的嘴笑得合不拢。

许卿安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着胡时毅眉飞色舞的样子——他的眼睛在灯光下格外明亮,说话时手舞足蹈,时不时还模仿几个夸张的动作——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这一刻的胡时毅,鲜活生动得像幅浓墨重彩的油画,与初见时那个蹲在菜地里的沉默农夫判若两人。

吃完西瓜,胡时毅主动收拾起碗筷,动作麻利地将空盘子叠在一起。陈奶奶想帮忙,被他轻轻按回椅子上:"您坐着歇会儿,我来就行。"他转向许卿安,"你去院子里等我吧,这里热。"

许卿安点点头,走到院子里。夜色已经渐渐浓重,但天空还泛着深蓝色,像一块渐渐冷却的铁。远处的山峦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几点灯火在山腰处闪烁,像是坠落的星星。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樟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窃窃私语。

不一会儿,胡时毅出来了,手里提着半个用塑料袋包好的西瓜。"陈奶奶非要我们带上,"他晃了晃手中的西瓜,"说放水缸里冰着,明天吃更甜。"

两人沿着青苔斑驳的石阶慢慢往下走。石阶很旧了,边缘已经被岁月磨得圆润光滑,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青色。胡时毅走在前面,每一步都踏得很稳,时不时回头提醒许卿安注意脚下:"这里有点滑。""这块石头松了。"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回到院子里,胡时毅径直走向厨房角落的大水缸,掀开木盖,将西瓜小心翼翼地浸入冰凉的山泉水中。"这样明天吃起来更爽口,"他拍了拍手上的水珠,"山泉水比冰箱好,不会冻伤瓜肉。"

许卿安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胡时毅忙碌的背影。厨房很小,胡时毅高大的身躯在里面转来转去,像只困在笼子里的大熊。灶台上的煤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他的动作忽大忽小,像一出古老的皮影戏。

"要不要去溪边凉快凉快?"胡时毅突然转身问道,手里拿着几件干净的衣物,"这时候去正好,水被太阳晒了一天,现在最舒服。"他指了指许卿安放在竹椅上的笔记本电脑,"写了一天了,该放松放松。"

许卿安合上电脑,突然意识到胡时毅真的是说到做到从不放人鸽子的类型。饭前刚提过去溪边,饭后就付诸行动了。他接过胡时毅递来的衣物——一条深色泳裤和一件白色棉麻短袖——点了点头:"好啊。"

溪水离胡时毅家不远,穿过一片竹林就到了。夜色中的竹林格外幽静,修长的竹竿笔直地指向天空,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竹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大自然在低语。许卿安的拖鞋踩在松软的竹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还没走近溪边,就听见孩子们的嬉闹声和水花溅起的声音。转过最后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清澈的小溪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像一条银色的缎带蜿蜒在山谷间。两岸是光滑的岩石和细软的沙滩,几块大石头突兀地立在水中,被流水冲刷得圆润发亮。

几个小孩在浅水区打水仗,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几个妇女蹲在溪边的大石头上洗衣服,木棒敲打衣物的声音有节奏地回荡;几个老人坐在岸边的竹椅上乘凉,摇着蒲扇聊着天,烟袋锅里的火星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哟,老胡来啦!"一个正在洗衣服的大婶抬头招呼道,她的声音洪亮,在溪谷间回荡,"带朋友来洗澡啊?"

胡时毅用方言回了几句,语速飞快,像连珠炮似的。大婶听了哈哈大笑,手里的木棒差点掉进水里。他转头对许卿安解释:"张婶问你是不是我城里来的朋友,我说是,还是个大作家呢。"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她夸你长得俊,问你有对象没。"

许卿安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幸好夜色遮掩了他的窘迫。他发现几乎所有人都认识胡时毅,无论是玩耍的孩子还是乘凉的老人,都会跟他打招呼。胡时毅也一一回应,时而用方言开几句玩笑,时而关心地问问对方的近况,熟稔得像是每天都要这样寒暄一番。

"就在这儿吧。"胡时毅选了一块平整的大石头,把带来的衣物放在上面。这块石头被太阳晒了一天,现在还残留着些许余温。他利落地脱掉T恤和短裤,只穿着一条深蓝色泳裤,露出精壮的上身。月光下,他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肌肉线条随着动作起伏,像一座活动的雕塑。

许卿安慢吞吞地脱下T恤,有些不自在地站在岸边。夜风吹过他裸露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溪水看起来很浅,但流动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在岩石间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

"怎么,不敢下水?"胡时毅已经走到溪中央,水深及腰。清澈的溪水流过他的身体,在月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他转身朝许卿安伸出手,"来,我带你。"

许卿安小心翼翼地踏入水中,冰凉的溪水让他打了个激灵。水底的鹅卵石光滑圆润,踩上去有些硌脚。胡时毅的手温暖而有力,稳稳地扶着他走到一块平坦的岩石旁。

"坐这儿,"胡时毅指了指岩石,"水刚好没过胸口,最舒服。"

许卿安坐下来,清凉的溪水立刻包围了他,带走了一天的燥热。水流轻轻拍打着他的胸口,像无数个小手指在按摩。胡时毅则直接躺在了旁边的浅水区,任由溪水流过他的身体,只把脸露在水面上。他的黑发在水中散开,像一团水草随着水流轻轻摆动。

"爽吧?"胡时毅闭着眼睛问道,声音因为水的阻隔而有些沉闷。

许卿安点点头,随即意识到他看不见,轻声应道:"嗯,很舒服。"

夜色已经完全降临,但天空还残留着一丝深蓝,与黑色交融在一起,像一幅渐变的水墨画。星星越来越多,越来越亮,在深邃的天幕上闪烁。溪水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像流动的水银。远处的孩子们还在嬉戏,笑声在静谧的山谷中回荡,与水声交织在一起。

"老胡!"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自制的水枪——一个矿泉水瓶,瓶盖上扎了几个小孔。"比试比试?"男孩挑衅地晃了晃水枪,水珠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胡时毅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水花四溅:"来啊,怕你不成?"他用手舀起一捧水泼向男孩,"让你三招!"

两人立刻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水战。胡时毅虽然年纪大,但身手敏捷,时而潜入水中躲避,像条灵活的大鱼;时而突然跃起反击,溅起大片水花。男孩也不甘示弱,绕着岩石跑动,寻找最佳射击角度。最终胡时毅以微弱的优势获胜,男孩不服气地嚷嚷着明天再战,跑回去找小伙伴了。

"那是村东头李叔家的小子,"胡时毅喘着气坐回许卿安身边,水珠从他发梢滴落,在月光下像一串串小钻石,"皮得很,但很聪明。"他用手抹了把脸,"上次把我养在溪里的鱼全放跑了,气得我追了他半个村子。"

许卿安看着胡时毅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滑落,突然觉得心跳加速。月光下,胡时毅的侧脸线条格外分明——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嘴唇,下巴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不知道是怎么留下的。他赶紧移开视线,假装对岸边的萤火虫产生了兴趣。那些小小的光点在草丛间飞舞,像坠落的星星。

"要不要试试仰泳?"胡时毅突然提议,打破了沉默,"这里水流平缓,很适合初学者。"

许卿安犹豫了一下:"我不太会游泳..."

"怕什么,有我呢。"胡时毅站起身,水珠从他身上滚落,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我保证不让你呛水。"

在胡时毅的鼓励下,许卿安小心翼翼地仰躺在水面上。胡时毅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腰,一只手轻轻扶着他的肩膀,引导他放松身体。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与冰凉的溪水形成鲜明对比。

"对,就这样,放松...让水托着你..."胡时毅的声音很近,温热的呼吸拂过许卿安的耳畔,带着淡淡的薄荷牙膏的味道。

许卿安慢慢放松下来,发现自己真的浮在了水面上。溪水轻轻拍打着他的身体,月光洒在脸上,凉爽而温柔。从这个角度,他能看见满天繁星和胡时毅专注的侧脸。星光落在胡时毅的眼睛里,像是撒了一把碎钻。

"怎么样,感觉不错吧?"胡时毅笑着问,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

许卿安点点头,突然一阵水流涌来,他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胡时毅立刻收紧手臂,将他稳稳地扶住。两人的身体在水中紧紧相贴,心跳声似乎都清晰可闻。许卿安能感觉到胡时毅胸膛的温度,还有他急促的呼吸。

"没事吧?"胡时毅的声音有些沙哑,在夜色中格外低沉。

许卿安摇摇头,发现自己正抓着胡时毅的手臂。对方的肌肉紧绷而温暖,与冰凉的溪水形成鲜明对比。他赶紧松开手,站直身体:"有点冷了,我想上去休息会儿。"

胡时毅点点头,跟着他回到岸边。两人坐在大石头上,任由夜风吹干身上的水珠。石头还残留着白天的余温,透过湿漉漉的泳裤传来,很舒服。远处,洗衣的妇女们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木盆顶在头上,像一顶顶奇特的帽子;玩耍的孩子们也被各自的家长叫走,不情愿的抱怨声渐渐远去;只剩下几个老人还在慢悠悠地摇着蒲扇,烟袋锅里的火星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扇,烟袋锅里的火星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胡时毅从带来的包里掏出两条毛巾,递给许卿安一条:"擦擦吧,别着凉了。"毛巾很旧,但洗得很干净,带着阳光的味道。许卿安擦着头发,突然问道:"你每天都来这儿吗?"

"夏天基本天天来,"胡时毅用毛巾胡乱地擦着头发,弄得像个鸟窝,"从小就这样。小时候跟着爷爷来,后来爷爷不在了,我就自己来。"他指了指溪水上游的一个转角,那里有一块突出的黑色岩石,"那儿有块大石头,我小时候总爱从上面跳下来。爷爷就在下面接着我。"

许卿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月光下,那块岩石静静地矗立在溪水中,像一位忠实的守卫。他能想象小时候的胡时毅——一定是个皮实的小男孩,晒得黝黑,像条小泥鳅一样在水里钻来钻去。

"明天带你去看看?"胡时毅提议道,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可以从那儿开始漂流,一路漂回家门口。"

许卿安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他抬头望着满天繁星,听着潺潺的溪水声,闻着空气中混合着青草和泥土的清香,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感涌上心头。这一刻,他忘记了截稿日期,忘记了城市的喧嚣,甚至忘记了自我,只是单纯地存在着,与这片山水,与身旁这个人,融为一体。

"该回去了,"胡时毅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脊椎发出轻微的"咔嗒"声,"明天还要早起摘菜呢。"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胡时毅走在前面,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坚实。许卿安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影子,突然觉得,这个夏夜,这条小溪,还有眼前这个人,都将成为他记忆中最鲜活的一部分,像那坛正在发酵的杨梅酒,时间越长,味道越醇厚。

回到家胡时毅又去冲了个澡,许卿安坐在院子竹椅上吃西瓜,萤火虫不知何时又聚拢来,在他电脑键盘周围织出一片流动的星光。他忽然敲下一行字:“夏夜的溪水是流动的月光,而有些故事,注定要在潮湿的青石板上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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