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暗巷深处。**
狂暴的寒流如同白色怒潮,瞬间吞噬了狭窄的巷道!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仿佛连空间本身都被冻结。
首当其冲的三个打手,脸上的狞笑甚至还没来得及转换成惊恐,就被裹挟着无数细小尖锐冰晶的寒流狠狠撞上!
“呃啊——!”
“我的脸!”
“冷!骨头…裂了!”
凄厉的惨叫只持续了半秒,就被恐怖的低温扼杀在喉咙里。他们的身体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厚厚的、掺杂着血沫的惨白冰霜,动作瞬间僵直,如同三座丑陋的冰雕。手中的短棍和麻绳“哐当”落地,同样裹上了厚厚的冰壳。
寒流余势不减,狠狠撞在两侧斑驳的砖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砖石表面瞬间凝结出大片大片蛛网般的冰裂纹,蔓延开去。巷子里的温度骤降,连空气中飘散的油炸粑香气都被冻成了细小的冰晶颗粒,簌簌落下。
站在当铺后门阴影里的疤脸刘,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变成了极致的惊骇和恐惧!他离得稍远,没有被寒流正面冲击,但那股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瞬间穿透了他单薄油腻的黑棉袄,直刺骨髓!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眼睁睁看着那三个平日里欺行霸市、也算凶悍的手下,眨眼间变成了冒着寒气的冰雕!那个站在巷口、衣衫褴褛的少女,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鬼火燃烧,指尖萦绕的白雾还未完全散去。
“妖…妖怪啊!” 疤脸刘魂飞魄散,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就想缩回当铺后门!
然而,时笙的目光已经冷冷地锁定了他。
“想跑?”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被冒犯后的余怒和…一丝饥饿感发泄后的疲惫虚脱,“晚了点。”
她甚至没再抬手,只是意念微动。巷子地面上刚刚凝结的薄冰层,如同活物般猛地向上蔓延出几道尖锐的冰棱,“噗嗤”几声,精准地刺穿了疤脸刘的鞋底和裤脚,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啊——!饶命!仙姑饶命啊!” 疤脸刘只觉得脚掌传来剧痛和刺骨的冰寒,吓得魂飞天外,涕泪横流,再也顾不得什么,扯着嗓子哀嚎起来,“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小的再也不敢了!钱!钱都给您!铺子里的东西您随便拿!求仙姑饶小的一条狗命啊!” 他一边哭喊,一边手忙脚乱地想把怀里藏着的钱袋掏出来。
时笙皱了皱眉。巡猎命途的消耗比她预想的还大。刚才那一发范围性的“冰潮”几乎抽空了她好不容易靠油炸粑积攒的一点热量。此刻强烈的虚弱感和寒意再次袭来,让她眼前微微发黑。她强撑着,走到被冰棱钉住的疤脸刘面前,冰蓝的眼眸俯视着他。
“吵死了。” 她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不耐,“谁稀罕你的臭钱?” 她目光扫过那三个冻僵的打手冰雕,“带着你的人,滚出我的视线。再让我看见你们干这种勾当…” 她指尖一缕微弱的寒气飘向旁边一个冻僵打手的手臂。
“咔嚓!”
那打手覆盖着厚冰的小臂,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应声断落!断口平滑,没有一滴鲜血流出,只有森白的骨茬和冻结的肌肉组织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疤脸刘的哀嚎瞬间噎住,眼珠子瞪得几乎要凸出来,裤裆下一片湿热,直接被吓尿了!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再发出一点声音惹恼了这位“冰煞星”。
“滚。” 时笙冷冷吐出一个字,撤去了钉住他脚的冰棱。
疤脸刘如蒙大赦,连滚带爬,拖着剧痛冰冷的脚,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回当铺后门,“砰”地一声死死关上,还传来一阵慌乱的顶门闩的声音。至于那三个手下?他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
巷子里恢复了死寂,只剩下三座冒着寒气的冰雕和一片狼藉的冰霜战场。刺骨的寒意弥漫,连附近民宅里隐约的狗吠都彻底消失了。
时笙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冰蓝色的眼眸里满是疲惫。胃里那点油炸粑带来的暖意早已被消耗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饥饿和席卷全身的寒冷。她摸了摸怀里那半管冰冷的能量棒——这是最后的底牌,绝对不能轻易动用。
“得…找个暖和点的地方…不然真要冻成冰棍了…” 她喃喃自语,拖着沉重的脚步,踉跄着向更深、更黑暗、也更混乱的城西棚户区深处走去。她知道,刚才的动静肯定惊动了某些“耳朵”。
**城西,某处隐蔽的废弃货仓阁楼。**
张日山如同一尊融入阴影的石像,静静伫立在破败的窗棂后。他锐利的目光穿透黑暗,落在远处那条刚刚平息了冰寒风暴的小巷方向。他身边,一个负责远距离瞭望的士兵放下望远镜,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震惊和一丝恐惧:
“副官…看清了!绝对是那凶宅女子!她…她抬手就冻住了三个人!还有一个当铺的伙计被…被钉在地上!那寒气…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
张日山面无表情,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徒手凝冰,范围攻击,瞬间制敌…这已经不是“危险”能形容的力量了。齐铁嘴的卦象,佛爷的担忧,都在这一刻被残酷地证实。
“目标去向?” 张日山的声音低沉。
“进了棚户区深处,七拐八绕,进了‘烂泥塘’那片废弃的旧货仓区…那里地形太复杂,鱼龙混杂,我们的人…没敢跟太近。” 士兵回答,语气带着惭愧。
“烂泥塘…” 张日山沉吟。那片地方是城西最混乱的贫民窟,三教九流,藏污纳垢,连警备司令部的巡逻队都轻易不愿深入。他想起前天在街边遇到那少女时她摇晃着破布帆卖冰棍的样子,以及那双冰蓝明亮的眼睛——那少女选择藏身于此,倒是个聪明又无奈的选择。
“通知下去,” 张日山果断下令,“烂泥塘外围布控,增加暗哨。目标极度危险,保持最高警戒距离,只观察,不接触!有任何异动,尤其是与日本人接触的迹象,立刻上报!另外…” 他顿了顿,“让城西医馆的老周备好治疗严重冻伤的药材,随时待命。” 他想到了老七那条至今无法恢复知觉的手臂。
“是!” 士兵领命而去。
张日山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望着棚户区的方向。
……
“我叫时笙,时辰的时,笙歌的笙!”
……
那少女展现的力量,如同天外坠落的寒星,其光芒足以照亮黑暗,却也足以带来毁灭性的严寒。她会是长沙城的变数,还是…劫数?佛爷需要的,是一个答案,更是一个…可控的变数。
**红府,偏厅。**
陈皮恭敬地垂手立在下方,汇报着城西刚传来的、语焉不详却足够惊悚的消息:“…榆钱巷附近一处暗巷,发生激烈冲突,有数人重伤,现场遗留…大片诡异冰霜痕迹。据目击者碎片信息,似乎与那凶宅少女有关,有人称她…抬手间冰封数人,如同妖法。”
二月红端坐主位,指尖依旧无意识地捻着那枚温润的羊脂白玉环佩。他俊雅的面容平静无波,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冰霜…又是冰霜。与痰盂中那几粒冰晶,何其相似?
“妖法?” 二月红的声音清越平静,听不出喜怒,“江湖传言,多有夸大。或许是某种罕见的寒毒,或是江湖戏法也未可知。” 他看向陈皮,“夫人可安好?那冰晶…”
“师娘刚服了药,睡下了。痰盂里的冰晶…寒气已散尽大半,但质地依旧纯净冰冷,弟子…已妥善收好。” 陈皮答道,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师父,那凶宅女子行踪诡秘,能力诡异,又与师娘房中出现这冰晶…弟子担心…”
“够了。” 二月红打断他,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夫人的病,自有名医诊治。江湖异人,自有其道。红府,不是捕风捉影之地。你只需管好府内诸事,约束好手下弟子,莫要卷入这些是非。至于那少女…” 他端起茶盏,轻轻撇去浮沫,“若她安分守己,便随她去。若她真有不轨…长沙城,自有规矩。”
“弟子…遵命。” 陈皮低下头,掩去眼中翻腾的不甘和更深的疑虑。师父越是轻描淡写,他越觉得那少女和冰晶有问题!安分守己?抬手冰封数人,这叫安分?规矩?这规矩由谁来定?他陈皮,自有他的“规矩”!
**长沙城,日租界,某间挂着“三井洋行”招牌的和式建筑内。**
榻榻米房间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线香和清酒的味道。一个穿着考究和服、面容精干的中年男子(渡边雄一,表面身份是洋行经理)正跪坐在矮几前,仔细聆听着一个穿着中式短褂、其貌不扬的男子的低声汇报。
“…消息绝对可靠,渡边先生。城西‘烂泥塘’一带,就在一个时辰前,发生了极不寻常的事件。一股突如其来的、极致的寒气瞬间笼罩了一条小巷,三人被当场冻僵,一人受伤。现场目击者极少且混乱,但都提到一个关键人物——一个有着冰蓝色眼睛、住在城西凶宅的年轻女子。”
渡边雄一狭长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冰蓝色眼睛?瞬间制造极寒?你确定不是江湖术士的把戏?”
“绝对不是,渡边先生!” 汇报者语气肯定,“我的人冒险靠近了现场边缘,那股残留的寒意…深入骨髓!绝非普通冰水或硝石制冰能达到!而且,警备司令部张启山的副官张日山,已经亲自在那一带秘密布控了!如果只是普通的江湖骗子,佛爷的人会如此重视?”
渡边雄一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矮几光滑的漆面。张启山…长沙城的“佛爷”,他的老对手。能让张启山如此紧张的目标…价值必然巨大。
“冰蓝色的眼睛…操控寒气…” 渡边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狂热,“难道是…支那传说中的‘寒玉体质’?还是…某种未知的秘术?亦或是…帝国研究所一直在追寻的‘特异能量’?”
他猛地抬头,看向汇报者:“不惜一切代价,查明此女底细!她的行踪、能力来源、弱点!记住,要隐秘!绝不能让张启山的人察觉我们的兴趣!必要时…” 他眼中寒光一闪,“可以制造一些‘意外’,让她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方便我们‘接触’和‘研究’。”
“嗨依!” 汇报者深深鞠躬。
渡边雄一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长沙城这潭水,越来越有意思了。一个拥有奇异力量的少女?这或许是帝国在湘江流域,撬动张启山这块顽石的一个…意想不到的支点?或者,是更重要的…研究样本?他端起清酒,一饮而尽,眼中燃烧着野心。
**城西,“烂泥塘”深处,废弃货仓。**
时笙蜷缩在一个堆满破麻袋的角落里,用捡来的破烂油毡勉强裹住自己,依旧冻得瑟瑟发抖。巡猎命途的消耗带来的虚弱感和寒意如同跗骨之蛆。她摸出怀里那半管冰冷的能量棒,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只有她能感觉到的能量波动。
“不到万不得已…” 她喃喃自语,最终还是没舍得咬下去。她需要这点能量维持基本的生命体征和…一点点警惕性。
货仓外,是贫民窟特有的、混杂着各种污秽和绝望气息的夜。远处隐约传来几声醉汉的嚎叫和野狗的吠鸣。但时笙巡猎的感知中,还捕捉到了一些新的、如同毒蛇般在黑暗中游弋的冰冷视线——与之前佛爷兵丁那种带着审视和纪律性的监视不同,这些目光更加隐蔽、阴冷,带着一种黏腻的贪婪和…非人的探究欲?
“啧…” 时笙把身体往油毡里缩了缩,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过一丝烦躁,“刚打跑一群苍蝇,又来了一群…嗯?” 她突然顿住,鼻子在冰冷的空气中嗅了嗅,眉头皱起。
一股极其微弱、却让她本能感到极度厌恶的气息,混合在贫民窟的复杂气味中——是某种劣质的、带着樱花味的线香气味?还混杂着一丝…生鱼片的腥气?
“什么玩意儿?” 时笙嫌弃地撇撇嘴,小声嘀咕,“付费DLC的怪味儿NPC?开拓者说得对,有些地图的空气净化模组就是没装好…” 她把头埋进油毡,努力屏蔽掉那让她生理性不适的气味和黑暗中窥探的目光。
先熬过这个寒冷的夜晚再说。至于那些新来的“怪味儿NPC”…只要他们不来抢她的“罗浮军粮”(指能量棒)或者打扰她睡觉…暂时可以当他们是路边的抽象派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