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山洞内铺陈开一片静谧的金纱,将昨夜疗伤的惊心动魄与生死一线的挣扎悄然掩去。泉水清冽,滋润了哪吒干灼的喉咙,也稍稍缓解了他灵力枯竭带来的沉重虚乏。然而,当敖丙提及前往东海海底面见龙王时,哪吒的眼神却沉凝了下来。
他撑着石壁,缓缓站直身体。虽然脸色依旧苍白,眉宇间那份属于上位者的决断却已重新凝聚。
“东海,要去。”哪吒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事必须解决。”
敖丙微微侧首,蓝色的眼眸带着询问:“何事?”
“你那位兄长,王仁寿。”哪吒的目光锐利如刀,“他对我的敌意根深蒂固,源自被扭曲的噩梦。昨夜冲突虽暂息,但他心结未解,犹如悬在你我头顶的利剑。若不解开这误会,我们前往东海,他必生疑窦,甚至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看向敖丙心口那枚布满裂痕的青玉锁,“这锁链,他自认是守护你的屏障,却不知已成了天道禁锢你的枷锁。它的来源,他知晓多少?天道又在他梦中埋下了多少陷阱?不弄清这些,难保他日后不会再次被利用,成为刺向你我的刀。”
敖丙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青玉锁冰冷的表面,感受着其下微弱却依旧存在的天道禁制。他明白哪吒的顾虑。王仁寿的执念太深,昨夜若非自己力竭昏迷,冲突恐难善了。而兄长对青玉锁的笃信,几乎到了盲目的地步。
“好。”敖丙点头,眼神变得坚定,“是该与兄长开诚布公了。至少,让他知道真相的一部分。”
两人稍作调息,哪吒勉强恢复了行动之力,但体内灵力依旧如同干涸的河床,空空荡荡。敖丙虽然清醒,魂魄的创伤也仅是暂时稳定,脸色依旧苍白。他们互相搀扶着,步履虽缓,却异常坚定地离开了这个承载了一夜生死守护的山洞,向着太守府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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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府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当哪吒与敖丙的身影出现在府邸大门前时,守卫的兵士皆露出惊愕之色。昨夜二公子被那红衣煞星强行带走,大公子回来时那失魂落魄、如同天塌地陷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如今,这两人竟一同回来了?而且看二公子的样子,虽然虚弱,却并无性命之忧?
王仁寿几乎是在得到通报的瞬间就冲到了前厅。当他看到并肩而立、虽然都带着伤倦却气息相连的哪吒与敖丙时,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立在门槛处。他眼中瞬间掠过极其复杂的情绪——惊疑、愤怒、恐惧、担忧,最后都化为一片深沉的晦暗。
“小君……”他的声音干涩沙哑,目光紧紧锁在敖丙身上,仿佛要确认他是否完好,“你……没事了?”他自动忽略了哪吒的存在。
“兄长,”敖丙上前一步,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没事。昨夜之事,非是哪吒之过。”
王仁寿猛地抬眼,锐利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射向哪吒:“非他之过?若非他强行引动那……那鳞片,你怎会伤至如此?青玉锁怎会……”他的目光落在敖丙心口,看到那锁链上触目惊心的裂痕,瞳孔骤然收缩,后面的话哽在喉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