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狠狠刺进敖子逸眼里，让他下意识眯起眼睛。地板上那滩乳白色的豆浆正顺着木纹缓缓蔓延，油条滚落在血迹旁边，金黄的油渍和暗红的血珠诡异交织。他的目光从地上的混乱移到马嘉祺手里那把闪着寒光的剪刀，又转向靠墙而立的丁程鑫——对方脸色惨白，脖颈处有明显的红痕，被撕开绷带的手掌还在渗血，血滴在地板上晕开小小的花朵。
五个少年像被按下暂停键的野兽，保持着包围的姿势僵在原地。刘耀文的手还抓着丁程鑫的胳膊，指节发白；马嘉祺举着剪刀的动作凝固在半空，嘴角残留着某种诡异的微笑；张真源站在丁程鑫身后，白色衬衫的袖口浸出暗红的血迹，是刚才被丁程鑫抓破的旧伤；宋亚轩蹲在地上，手指紧紧绞着那条粉色睡裙的蕾丝边，眼泪无声滑落；严浩翔靠在门旁，指间的钥匙串轻轻摇晃，金属碰撞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这是...怎么回事？"敖子逸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往前踏了一步，运动鞋踩进冰凉的豆浆里，发出滋啦一声响。这个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凝滞，让五个少年同时打了个寒颤。
丁程鑫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那是濒死者看到曙光的眼神。他拼命扭动身体想要挣脱，喉咙里发出呜咽的求救声："敖子逸..."
"别动！"张真源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暗中加重了按住丁程鑫肩膀的力道。指尖传来布料下骨骼的脆弱感，让他有些恍惚——这个被他们捧在手心呵护的宝贝，此刻却像要碎裂的瓷器。
马嘉祺迅速扔掉剪刀，金属撞击地板发出"哐当"一声脆响。他脸上瞬间切换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快步走向敖子逸："小逸？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要回家陪家人吗？"他试图用熟稔的语气掩饰慌乱，却没注意到自己袖口沾着的血迹正蹭在敖子逸的衬衫上。
敖子逸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相框碎片，照片里丁程鑫的眼睛被大头针刺穿，血珠还挂在针尾。"剪刀...血...还有这个..."他的声音颤抖着，弯下腰想要捡起床边的绷带，被刘耀文一脚踩住手背。
"啊！"敖子逸痛得叫出声，抬头正对上刘耀文通红的眼睛。少年的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疯狂，破洞牛仔裤下的膝盖正往下滴血——是刚才抵住房门时被门板挤压造成的伤口。
"意外，都是意外。"马嘉祺挡在刘耀文身前，试图隔开两人的目光接触，"丁儿早上起来不小心滑倒，摔碎了相框割伤了手，我们正给他处理伤口呢。"他说话时眼神闪烁，瞥向宋亚轩使了个眼色。
蹲在地上的宋亚轩立刻心领神会，抓起旁边的医药箱挡在血迹斑斑的照片碎片上："是啊是啊，鑫哥他就是不小心...我这就给他包扎。"他手忙脚乱地翻找绷带，却把酒精瓶碰倒在地上，透明的液体流淌开来，混合着豆浆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丁程鑫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体弓得像只虾米。趁张真源分神的瞬间，他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对方的手，踉跄着扑向敖子逸："别听他们的！他们把我锁在这里！快报警！"
"抓住他！"刘耀文怒吼一声，像猎豹般扑过去。
就在丁程鑫的手即将触碰到敖子逸的刹那，刘耀文揪住了他的后领。棉质睡衣被扯得变形，露出后颈上淡粉色的指痕——那是马嘉祺刚才留下的。丁程鑫绝望地伸出手，指尖在空中抓挠着，距离敖子逸的衬衫只有几厘米。
张真源的动作更快，他一个箭步上前，从后面环住丁程鑫的腰，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丁程鑫的双脚在空中徒劳地踢腾，拖鞋掉在地上，露出沾着玻璃碴和血污的脚底。张真源的手臂越收越紧，薄荷沐浴露的味道混着血腥味堵得丁程鑫喘不过气。
"放开我！你们这群疯子！"丁程鑫的哭喊变成嘶哑的尖叫，他拼命扭动身体，指甲深深抓进张真源的手臂。
"砰！"刘耀文反手锁上门，转动钥匙的声音在紧张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外面谁啊？刚才好像听到脚步声。"他背靠着门板，额头抵着冰冷的木头，试图平复急促的呼吸。门外隐约传来模糊的说话声，虽然听不真切，但足以让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严浩翔突然从书桌抽屉里拿出手机，快步走到敖子逸面前打开屏幕。虽然只能看清一闪而过的画面——几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倒在地上，表情痛苦——但已经足够让敖子逸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昨天粉丝见面会，那些试图靠近丁儿的私生饭。"严浩翔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指尖划过手机屏幕上的照片，"你说警察看到这个，会相信谁？"
敖子逸倒退两步，脊背撞在冰冷的门板上。手机屏幕里女孩胳膊上的淤青和丁程鑫此刻手腕上的红痕重叠在一起，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想起去年听说的粉丝围堵事件，当时马嘉祺说那些粉丝是"自愿离开"的，现在看来...
"我们没想伤害任何人。"马嘉祺走到敖子逸身边，刻意放缓了语速，"只是想保护丁儿。那些粉丝、公司、甚至外面的世界...他们都想从丁儿身上得到些什么。只有我们，是真心对他好。"他的手指轻轻搭在敖子逸的肩膀上，语气像是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你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知道我们有多在乎他。"
警笛声突然由远及近，像一把钝刀割开粘稠的空气。所有人同时安静下来，侧耳倾听。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最终停在了楼下，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上楼。
"呜呜呜...我不要坐牢..."宋亚轩突然崩溃大哭，他丢开手里的睡裙扑到刘耀文怀里，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我只是想让鑫哥只看着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刘耀文僵硬地抱住宋亚轩颤抖的身体，眼睛却死死盯着敖子逸，充满了警告和威胁。他的手悄悄移到后腰——那里别着把美工刀，是昨天拆舞台道具时藏起来的。
"他们来了..."丁程鑫停止挣扎，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他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直视着敖子逸，眼底是令人心碎的绝望，"敖子逸，我知道你还当我是朋友。救救我...求你了..."
马嘉祺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向严浩翔使了个眼色。严浩翔点点头，无声地移动到敖子逸的另一侧，形成夹击之势。钥匙串在他指间灵活转动，金属碰撞声像死亡倒计时。
"警察不会相信外人的话。"马嘉祺的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带着冰冷的威胁，"尤其是一个突然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前成员。"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抚摸着敖子逸衬衫上刚才蹭到的血迹，"想想后果。丁儿出事，我们五个人完蛋，你觉得公司会放过你这个'知情不报'的？"
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咚咚咚"，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
"有人在家吗？我们接到邻居举报，说这里有争执声。"门外传来警察沉稳的声音。
六个人的呼吸同时停止，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敖子逸身上。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衬衫紧紧贴在皮肤上。左手边是严浩翔冰冷的眼神和转动的钥匙串，右手边是马嘉祺渗着血丝的瞳孔，面前是丁程鑫绝望的泪眼，身后是抵着后背的门板和门外代表自由的警察。
"站哪边，选吧。"马嘉祺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缓缓抬起手，五指张开——那是他们六个人小时候约定的手势，代表"永远在一起"。
丁程鑫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张真源几乎抱不住他。"别信他！开门啊！他们在骗你！"少年的声音撕心裂肺，脖颈处的红痕更加明显，"你忘了我们以前多好吗？你忘了我们一起发誓要保护彼此吗？"
门外的警察不耐烦地又敲了几下门："再不回应我们就要强行开门了！"
敖子逸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看着马嘉祺伸出的手，又看看丁程鑫哀求的眼睛，脑海里闪过七年前的画面——六个穿着训练服的少年挤在小小的练习室里，分享最后一瓶矿泉水，对着镜子发誓要一起站上最大的舞台。那时的他们，眼睛里只有星光和纯粹的梦想。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也许是第一次人气投票后，刘耀文偷偷藏起丁程鑫给敖子逸的投票券；也许是那次颁奖礼后台，马嘉祺强行撕掉丁程鑫领口的蕾丝装饰，因为"不想让别人看到"；也许是敖子逸决定离开那天，宋亚轩抱着丁程鑫的手臂哭得几乎昏厥...
记忆碎片尖锐地刺进大脑，让他头痛欲裂。
"我..."敖子逸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马嘉祺眼中的疯狂，刘耀文紧握的拳头，宋亚轩无声的眼泪，张真源手臂上的抓痕，严浩翔转动的钥匙，还有丁程鑫绝望而祈求的眼神。
警笛声不知何时又响了起来，这次更近，仿佛就在耳边。
敖子逸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某种重大决定。他缓缓抬起手，指尖颤抖着，朝其中一方伸去——
敖子逸的手指悬在半空，晨光照亮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的骨节。马嘉祺的手掌在他眼前微微张开又收拢，像某种致命的牵引。丁程鑫喉结剧烈滚动，带血的手掌在张真源臂弯里徒劳地伸展，指甲缝里还嵌着皮肉碎屑。
"我选——"
话音未落，宋亚轩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不是恐惧，是尖锐的警报。所有人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转向窗边——晨雾中，穿着蓝色制服的人影正在楼下拍照。相机镜头在晨光里一闪，像枚冰冷的子弹射进六人的瞳孔。
"收网！"马嘉祺突然低吼。他的手掌闪电般扣住敖子逸的手腕，力道大得捏碎骨头。张真源同时放手，丁程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量狠狠掼在墙角。刘耀文已经冲到窗边拉上厚窗帘，房间瞬间陷入昏暗。
"咚！咚咚咚！"敲门声变成暴力砸门，木屑簌簌落下。"警察！开门！"
"敖子逸，"马嘉祺的声音贴着他耳道，热气混着铁锈味，"现在你和我们一样了。"他猛地将敖子逸的手按向那滩豆浆——冰凉黏腻的液体立刻浸透布料，顺着指缝渗进皮肤纹理，"留下痕迹，就永远是我们这边的人。"
丁程鑫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没扑向门口，反而像颗炮弹撞向书架。精装画册劈头盖脸砸下，露出后面的通风管道口。张真源扑过去时，只抓住丁程鑫睡衣的衣角——布料撕裂声中，少年已经钻进去半截身体。
"抓回来！"马嘉祺眼都红了，松开敖子逸就去拽管道。金属外壳被他抓出刺耳的刮痕。
通风管突然传来呜咽，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断裂声。整根管道从天花板脱离，丁程鑫裹着满身灰尘滚出来，正好撞在严浩翔身上。两人跌作一团时，一串钥匙从严浩翔口袋里掉出——其中明晃晃的银色钥匙准确滑进门锁孔。
"咔哒。"
极轻的脆响，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脏。马嘉祺僵在原地，看着那把静静待在锁孔里的钥匙，缓缓转过脖子。严浩翔趴在地上，手背被管道碎片划出深深血口，眼神里却没任何恐惧，只有诡异的平静。
门外突然安静了。
不是警察离开的死寂，是猎物发现陷阱的沉默。接着传来布料摩擦声，然后是钥匙转动的轻响——用的不是他们房间的钥匙，是能打开这栋楼所有房门的万能钥匙。
敖子逸突然明白了。警笛声是真的，敲门声是真的，但目标从来不是他们。警察从一开始就在等——等他们把门锁死，等他们彻底困在这间布满证据的房间里，等某个预定的信号。
"是你？"马嘉祺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钢板。他一步步走向严浩翔，影子在墙上拉长成扭曲的形状。
通风口还在往下滴落灰尘。丁程鑫蜷在角落，突然低声笑起来，血沫从嘴角涌出："我们都...中计了..."
门锁芯开始转动，金属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响亮。敖子逸看着那把半插在锁孔里的钥匙，又看看步步紧逼的马嘉祺，墙角冷笑的丁程鑫，以及不知何时悄悄摸到美工刀的刘耀文——刀刃在昏暗光线下反着光，正对着他的后腰。
门开了。
没有人冲进来。
门外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女人，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举着手机对准他们。屏幕上正在直播，数万条弹幕滚过：#救命！我看到明星打人了！#丁程鑫被囚禁实锤？#这是犯罪现场吧！
"早上好啊，小朋友们。"女人按下录音键，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我是星娱传媒的法务，现在正式通知你们——你们涉嫌非法拘禁的视频，全网都看见了。"
刘耀文发出困兽般的嘶吼，美工刀划破空气朝女人飞去。但没等刀刃碰到她衣角，一道银光从女人袖中弹出，稳稳钉住刘耀文的手腕。鲜血顺着墙壁蜿蜒而下，在直播镜头前拖出猩红的轨迹。
马嘉祺突然抓住敖子逸后脑，强迫他抬头看向镜头："笑！说这是误会！"他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宋亚轩的嘴，少年的眼泪浸透他的掌心，"快说啊！"
敖子逸闻到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马嘉祺手心的汗水味。通风管还在滴灰，丁程鑫的笑声像碎玻璃碴扎进耳朵。女人风衣口袋里露出半截警徽，金属边缘闪着冷光。
"晚了。"她说着按下另一个按钮。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栋楼，红色警示灯在走廊里疯狂闪烁，"三分钟前，你们的粉丝已经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了。"
手机屏幕突然爆炸般亮起，全是沸腾的弹幕。敖子逸的瞳孔里映出那些血色的文字：
【我就知道！他们早就不正常了！】\
【怪不得丁程鑫三个月没露面！原来是被绑架了！】\
【刘耀文手上有刀！快报警啊！】\
【等下...马嘉祺抓着的是谁？那个不是已经退团的敖子逸吗？】
"敖子逸？"马嘉祺突然低头看他，眼神里第一次出现彻底的恐慌，"他们怎么会知道...你不是说早就和这边没关系了吗？"
通风管突然发出巨响，有什么重物正从里面坠落。丁程鑫的笑声戛然而止，惊恐地抬头望去。敖子逸感到抓住自己的手突然松了——马嘉祺盯着手机屏幕上疯涨的观看人数，脸色白得像张纸。
女人收起手机，拍了拍手。六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立刻冲进房间，动作整齐划一。刘耀文还想挣扎，却被人用膝盖顶住后颈按在地上，血腥气和豆浆味混在一起弥漫开来。
"带走。"女人踩着高跟鞋走到丁程鑫面前，蹲下身帮他拨开脸上的灰尘，"别怕，程鑫，现在安全了。"
丁程鑫却没看她，视线穿过人群死死盯住敖子逸。他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吐出三个字。
敖子逸浑身一震。那不是求救，也不是感谢，是警告。
"救...他..."
这时通风管彻底断裂，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某种沉重的物体砸在地板上。灰尘弥漫中，敖子逸看见半截染血的粉色睡裙从管道口垂落，蕾丝边缘还挂着颗摇摇欲坠的...耳环。是宋亚轩昨天一直戴在耳朵上的那只。
宋亚轩突然发疯似的尖叫，指着天花板："不是我！我没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女人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猛地站起身，眼神冷得像冰："把他单独分开。"
当冰冷的手铐锁住手腕时，敖子逸才意识到——从他踏进门的那一刻起，这个房间里就不止七个人。
而警察从来不是冲着丁程鑫来的。
他们要的，是藏在通风管里的那具尸体。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