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了

雨丝在车窗上蜿蜒成细密的水痕。宋亚轩把皮箱抱得更紧了些，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箱角磨损的皮革。司机后脑勺的疤痕像条蜈蚣，在昏暗街灯下格外刺眼。

"师傅，开慢点。"他听见自己声音发涩。

司机没应声，脚下的油门反而踩得更深。轮胎碾过积水发出刺耳的嘶鸣，后视镜里映出两道晃动的红光——有车跟了他们三条街。

宋亚轩脊背发凉。他摸到手机，锁屏照片是今早林婉婷偷拍的，她踮脚往他口袋里塞润喉糖的样子被拍得模糊又温暖。指尖悬在通话记录上方时，副驾驶座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空的。

"接。"司机嗓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打磨骨头。

宋亚轩攥住手机，铃声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车载音响滋啦作响的电流声，接着传出个电子合成音："你手里拿着不该拿的东西。"

车厢内骤然弥漫起焦糊味。司机猛地打方向盘，车子撞开护栏冲进小巷。宋亚轩的额头磕在前座头枕上，温热的血顺着眉骨滑进眼尾。

"去他妈的。"司机咒骂着甩开安全带，从座椅夹缝里拽出把格洛克。他掀开天窗翻身出去的瞬间，三辆摩托已经封死了巷口。

枪托砸碎玻璃的闷响混着雨水灌进来。宋亚轩抱着皮箱滚到后排，子弹擦着耳垂飞过的刹那，他看清了骑手们防护面罩下的刺青——和十八年前绑架案卷宗里的标记一模一样。

"往前！"宋明远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男人湿透的衬衫贴在身上，左臂挂着彩还在滴血，却一把将他推进副驾驶座。引擎轰鸣中，宋亚轩看见哥哥反手将什么东西塞进自己风衣内袋。

"如果我......"宋明远话音未落就被爆炸声吞没。车尾腾起火光的刹那，宋亚轩扑向方向盘的手触到满掌油渍——仪表盘下方赫然刻着褪色的"SY-07"编号。宋亚轩的指尖还残留着皮箱皮革的粗糙触感，额头上的血已经凝固成痂。他坐在医院急诊室的塑料椅上，看着对面那张泛黄的信纸——母亲留下的最后一封信，字迹潦草却透着急迫。

“如果他们没找到你，说明你还活着……也说明我失败了。”

他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喉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

护士递来一杯热水，他接过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热水氤氲的雾气里，他仿佛又看到那幅油画：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弹琴的侧脸，母亲站在画架前，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可她明明知道，他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脚步声由远及近。林婉婷走了进来，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

“宋明远呢？”她坐下问。

“还在手术室。”宋亚轩低声说，“失血太多。”

林婉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SY-07，是苏家实验编号。你父亲……苏振宏，一直在用双胞胎做基因研究。”

宋亚轩抬起头，眼神沉了下来。

“SY代表苏氏，后面的数字代表成功率。你是第七组实验体，也是唯一成功的那个。”

“所以我是……实验品？”

“你是他们计划中保留下来的‘正品’。”林婉婷的声音很轻，“而宋明远……是被舍弃的样本。”

两人陷入沉默。

窗外雨还在下，急诊室的灯忽明忽暗。

“你相信刘耀文吗？”林婉婷突然问。

宋亚轩没说话。

他知道刘耀文从不会做没有回报的事。那天在雨夜接走他，说“你的价值我来定”，现在又在暗中操控一切。可为什么？

“他救过我。”宋亚轩终于开口，“但我不能确定他是真的想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