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器

苏雨在走廊尽头警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枪握把。金属的凉意渗进皮肤，让她想起小时候冬天攥着冰块的感觉。她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响动，转身时看见宋亚轩站在病房门口。

他靠着门框，右手还搭在门把手上。晨光从破碎的窗户斜切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他的眼神像是被什么东西灼伤过，带着某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裂痕。

"你哥睡着了？"苏雨压低声音。

宋亚轩点点头，跨出门槛时带起一阵风。苏雨闻到他身上残留的烟草味，混着消毒水和铁锈的气息。他往走廊尽头走了一步，脚步很轻，像是怕惊醒什么。

"刘耀文呢？"

"去检查其他房间了。"苏雨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储物间，"林婉婷在那儿清点装备。"

宋亚轩走到楼梯口停下。楼下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老鼠啃食木头的声音。他盯着漆黑的楼梯井看了几秒，突然开口："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哪个部分？"苏雨走近两步，"关于你妈，还是实验的事？"

"全部。"宋亚轩的手指在栏杆上划过，带起一层薄灰，"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话音未落，林婉婷从储物间出来。她手里拎着个银色金属箱，箱子侧面印着模糊的危险标识。她径直走到两人面前，把箱子放在地上。

"这是最后一批装备。"她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微型追踪器和通讯耳麦，"我已经调试好了。"

宋亚轩蹲下身，拿起一个耳麦。塑料外壳还带着制造时的温热，让他想起医院里那些永远擦不干净的仪器。他注意到箱底有个细长的玻璃瓶，瓶子里装着淡蓝色液体。

"这是什么？"

林婉婷的动作顿了一下，"备用解药。"

"从哪儿来的？"苏雨皱眉，"陈沅君不是只有一支吗？"

"我留了手。"林婉婷合上箱子，"有些事最好早做准备。"

宋亚轩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她的瞳孔缩得很紧，像是强光下的针尖。他忽然站起身，朝楼梯间走去。

"你去哪儿？"苏雨问。

"看看下面的情况。"宋亚轩抓着栏杆上了半层台阶，"这地方太安静了。"

他踩上楼梯的瞬间，整栋楼发出一声轻微的震颤。灰尘簌簌落下，在阳光里形成金色的雾气。苏雨和林婉婷对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二楼走廊比五楼更暗。没有阳光能穿透那些被胶带封死的窗户，只有应急灯残存的微弱光线。墙皮大片剥落，露出后面发黑的砖块。空气中漂浮着某种霉变的甜味，让人想起腐烂的水果。

宋亚轩停在一扇虚掩的门前。门缝里渗出淡淡的血迹，在地板上蜿蜒成扭曲的纹路。他示意苏雨和林婉婷靠后，轻轻推开门。

房间里躺着三具尸体。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倒在地上，第三个女人蜷缩在角落，胸口插着半截钢管。她的手指抠进地板缝隙，指甲已经翻起。

"是昨天晚上的人。"林婉婷检查尸体，"看来有人抢先一步找上门。"

宋亚轩蹲下身，翻看其中一个男人的口袋。证件都被人撕掉了，只剩下一枚银色纽扣。他认出这是某家私人安保公司的标志。

"他们怎么找到这儿的？"苏雨问。

"可能有人通风报信。"林婉婷掏出手机拍照，"或者——"

话没说完，楼上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很多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糟了！"苏雨拔出枪，"是陷阱！"

宋亚轩冲向楼梯，却看见黑影一闪而过。那东西太快了，像是一滴墨水在墙上流动。他听到头顶传来吱呀声，抬头时正好看见吊灯砸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拽着他往后拉。林婉婷和苏雨同时开火，子弹打在空地上溅起火花。更多黑影从各个房间涌出，它们四肢着地，动作诡异得不像人类。

"跑！"林婉婷大喊。

宋亚轩转身就往安全通道冲，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那些声音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野兽，又像是生锈的金属摩擦。他听见身后有东西扑过来，本能地滚向一边。

一个黑影擦着他肩膀掠过，撞在墙上。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清那是个男人，但皮肤发青，眼球凸出，嘴角咧到耳根。那人撞晕了片刻，很快又摇摇晃晃站起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苏雨边退边打。

"实验失败品。"林婉婷扔给她一个烟雾弹，"快用这个！"

浓烈的白烟瞬间弥漫整个走廊。宋亚轩趁机爬起来，扶着墙往楼梯口跑。他听见身后传来搏斗声，还有某种黏腻的撕扯声。

"这边！"刘耀文突然从三楼窗口探出身子，手里握着绳索。

宋亚轩抓住绳索的一瞬间，整栋楼剧烈震动起来。天花板开始塌陷，大块混凝土砸下来。他拉着苏雨和林婉婷往上爬，身后传来凄厉的惨叫。

当他们终于爬到屋顶时，整栋楼已经陷入一片混乱。远处传来警笛声，但更像是某种怪异的蜂鸣。刘耀文脸色苍白，手里还握着对讲机。

"他们提前动手了。"他说，"组织的人马上就会到。"

宋亚轩喘着粗气，看着脚下这座正在崩塌的医院。浓烟从各个楼层涌出，那些黑影在火光中来回穿梭，像是一群疯狂的舞者。

"我们必须现在就去实验室。"刘耀文盯着他，"趁他们还没完全封锁。"

宋亚轩还没回答，手机突然震动。他摸出来看了一眼，是条匿名短信：

【他们在你哥身上装了定位器】宋亚轩的手机在掌心震动，匿名短信的内容像根针扎进他的神经。他抬头看向林婉婷，对方正低头检查装备箱，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阴影。刘耀文站在窗边，背影挺直得像是某种无声的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