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缓缓睁开眼，天花板的白炽灯刺得他眼眶发酸。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混合着某种金属冷腥的气息。他试着动了动手臂，发现输液管还插在静脉里。
“你醒了。”林婉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坐在折叠椅上，手里握着枪，枪口冲地，但指节分明的手掌始终没有离开扳机。
宋亚轩转头看她：“我……昏迷多久了？”
“不到三小时。”她起身走到床边，目光扫过他的脖颈后方，“芯片还在吗？”
宋亚轩摸了摸后颈，那块皮肤火辣辣地疼，却感觉不到金属的轮廓。“取掉了？”
“刘耀文动的手。”她顿了顿，“他说你的基因锁已经解开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地下医疗站、全息影像、母亲躺在手术台上……还有那个自称姑姑的女人。宋亚轩猛地坐起，输液架被扯得晃了一下。
“她是谁？”他问。
“林婉容的妹妹，林婉婷。”林婉婷回答得很干脆，“当年负责你移植手术的主治医生。”
宋亚轩愣住。难怪那双眼睛那么熟悉。原来不是替身，而是血亲。
“她现在在哪？”
“走了。”林婉婷把枪收进外套内袋，“她说你醒来后会有很多问题，但她不能留下来一一解答。”
“为什么？”
“因为组织的人马上就会找到这里。”
话音未落，远处就传来车辆碾压碎石的声响。宋亚轩立刻翻身下床，脚刚落地就一阵眩晕。他扶着墙喘了几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换成了黑色战术服。
“这是刘耀文准备的。”林婉婷递来一把手枪，“他说你会需要。”
宋亚轩接过枪，沉甸甸的分量让他手指一紧。他检查弹夹，动作熟练得像是刻在骨头里的本能。
“其他人呢？”
“苏雨守着出口，刘耀文……”林婉婷咬了下唇，“他在地下室。”
两人沿着走廊往深处走，脚步声在空荡的空间里回响。穿过两道防爆门后，他们看见刘耀文正站在一台仪器前，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波形图。
“你的神经网络正在重构。”刘耀文头也不回地说，“这是解码芯片后的副作用。”
“所以你们背着我把芯片取了？”宋亚轩握紧枪柄。
“你当时已经失控。”刘耀文终于转身，“如果不及时干预，你会变成另一个宋明远。”
空气骤然凝固。
宋亚轩盯着他的眼睛，像在寻找什么确定的答案。刘耀文的目光坦然，甚至带着一丝疲惫。他看起来比几天前老了许多，眼底泛着青黑，像是很久没合过眼。
“我母亲真的……死了？”宋亚轩问。
“尸体就在隔壁。”刘耀文说，“如果你想确认，可以自己去看。”
宋亚轩没有动。他想起那个雨夜，母亲坐在钢琴前的样子。她回头时的眼神，温柔又忧伤。如果那是假的，那为什么连悲伤都是真的？
“陈沅君呢？”林婉婷突然问。
“跑了。”刘耀文走向控制台，调出一张地图，“但他留下了这个。”
屏幕上出现了一座地下设施的结构图，标注着“SY-01最终实验舱”。
“这是什么？”宋亚轩靠近屏幕。
“你真正的出生证明。”刘耀文按下确认键，投影出一段视频。
画面中是间无菌病房，一个女人躺在中央，胸口连接着无数管线。她的脸和林婉容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年轻，也更憔悴。
“我知道你会来找这段录像。”女人开口时声音很轻，却带着奇异的力量，“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在演戏。”
宋亚轩屏住呼吸。
“十八年前，我生下了两个孩子。”女人继续说，“一个是宋家血脉，一个是苏家的希望。但他们都想要一个完美的继承人。”
镜头拉近，女人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抚过玻璃表面。
“所以我做了个决定。”她眼中泛起泪光，“把你的心脏留给你，把我的命留给我选中的那个人。”
宋亚轩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他能感觉到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着大脑皮层。
“你不是实验品。”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你是被爱选中的人。”
画面戛然而止。
整个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她为了让我活下来……”宋亚轩喃喃自语，“剖开了自己？”
“医学上叫自主心脏移植手术。”刘耀文低声说，“全世界只有这一例成功案例。”
宋亚轩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厉害。他低头看向心口位置，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某种不属于自己的心跳。
“所以这就是SY系列实验的核心？”他问，“用母亲的心脏，培育完美的继承人？”
“不止如此。”刘耀文调出另一份文件，“你的DNA里嵌入了林婉容的记忆编码。那些童年回忆，不是程序设定，而是她的亲身经历。”
“什么意思？”林婉婷皱眉。
“意思是……”宋亚轩的声音有些发抖，“我看到的每一幕，听到的每一句话，都是她真正经历过的事。”
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弹琴时的奇怪熟悉感，想起生病时总能在枕头下找到退烧药，想起每次做噩梦母亲都会准时出现在床边……
原来不是巧合。
那是刻在他血液里的守护。
“这太疯狂了。”林婉婷摇头，“没有人会把自己的记忆植入孩子体内。”
“除非她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刘耀文说，“而且……她相信你会比她活得更久。”
宋亚轩感觉眼眶发热。他努力克制着不让眼泪落下，喉结却不受控制地滚动。
“你们早就知道这些，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们怕你会崩溃。”刘耀文直视他的眼睛，“就像刚才在实验室那样。”
“可我有权知道真相！”
“真相会让你成为猎物。”刘耀文往前一步，“组织一直在等这一刻。当你的情绪波动达到临界值，基因锁就会自动激活——你就是最完美的武器。”
宋亚轩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上了墙壁。他能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躁动，就像沉睡的野兽嗅到了血腥味。
“别碰他！”林婉婷突然举枪对准刘耀文，“你是不是还想给他装别的芯片？”
“如果你真想杀我，刚才就不会救我。”刘耀文平静地说。
林婉婷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却没有开枪。她的视线在宋亚轩和刘耀文之间来回游移，最后定格在宋亚轩脸上。
“你还记得你母亲最后说的话吗？”刘耀文问。
宋亚轩闭上眼。记忆清晰得可怕。
“她说……别恨任何人。”他听见自己说，“包括我自己。”
“那你现在恨吗？”
宋亚轩沉默了很久。直到远处传来第一声爆炸，他才睁开眼。
“我不恨。”他说，“但我必须结束这一切。”
刘耀文露出一丝苦笑：“我以为你会说‘我要复仇’。”
“复仇解决不了问题。”宋亚轩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但我知道怎么让所有人停下来。”
“你要做什么？”林婉婷惊呼。
“SY系列的核心代码在我脑子里。”宋亚轩扣下扳机。
枪声炸响的瞬间，刘耀文猛地扑过来。子弹擦着宋亚轩的耳廓飞过，打碎了后面的玻璃幕墙。
“你疯了吗！”林婉婷拽住他的手臂。
“我没有选择。”宋亚轩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只有彻底关闭SY系统，才能让所有人都自由。”
“你可能会死。”刘耀文抓着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把骨头捏碎，“你体内的基因锁一旦完全激活，你就不再是人类了。”
“那就让我最后一次做个‘人’。”宋亚轩挣脱他的手，走向控制台，“帮我启动自毁程序。”
林婉婷看着他，眼里闪过挣扎。最终，她点了点头，打开了主控开关。
警报声骤然响起，红光闪烁。整个地下设施开始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碎屑。
“走！”刘耀文喊。
三人冲出实验室，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通道在他们身后崩塌，扬起漫天尘土。
当他们终于逃到地面时，整片天空都被爆炸的火光照亮。热浪卷起沙石，吹乱了宋亚轩的头发。
他站在废墟边缘，看着曾经的一切化为灰烬。
然后，他听见了心跳。
不是两个，而是一个。
真实而有力。
\[未完待续\]宋亚轩蹲下身，指尖按在焦黑的土地上。余温透过战术服渗进皮肤，他能感觉到地底深处还有未熄灭的火种在燃烧。
林婉婷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掌翻过来。掌心有细小的金属碎片嵌着，反射着残存的火光。
“SY-01。”她低声念出碎片上的编号，“你真的把它销毁了？”
刘耀文站在两人身后，脸隐在夜色里：“系统可以重建，但核心代码一旦丢失……就永远找不回来了。”
宋亚轩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很久。那片金属正在慢慢融化，变成银灰色的液体从指缝滴落。
“你们早就计划好了。”他说，“所以才会让我看到那段录像。”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远处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像某种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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