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的后背撞在锈蚀的金属货架上，一块碎玻璃擦着耳际飞过。他喘着气，手指死死扣住刘耀文的手腕。
追兵的脚步声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枪声混着金属撞击声，在密闭的仓库里回荡成一片轰鸣。
林婉婷靠在墙边，正迅速拆卸一支微型冲锋枪。她没有说话，眼神却一直往宋亚轩那边瞟——他脸色发青，嘴唇泛白，呼吸粗重得像是要撕裂胸腔。
“你还撑得住？”刘耀文压低声音，手始终没离开宋亚轩的腰侧。
宋亚轩扯出一个笑：“你什么时候开始问这种废话了？”
刘耀文没回嘴，只是握紧了枪。
“左边！”林婉婷突然开口。
话音未落，铁门被踹开，黑影闪入的一瞬间，三把枪同时开火。金属碎片横飞，血雾溅在满是油污的水泥地上。
宋亚轩的耳朵嗡嗡作响，混沌之力在他体内翻涌，每一次心跳都像有电流穿过脊椎。他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口腔炸开，意识反而更清醒。
“右边有动静。”他低声说。
刘耀文眼神一凝：“你怎么知道？”
“我能闻到。”宋亚轩舔掉嘴角的血，“汗味、机油，还有……恐惧。”
林婉婷猛地抬头。她确实在右侧嗅到了一丝异样——但那是几分钟前的事了。
“你不是喝药了？”刘耀文盯着他，“是提前发作。”
“你早就知道我会提前用那瓶药。”宋亚轩看着他，“所以你才会在这时候带我来第七号实验点。”
刘耀文没否认。
林婉婷忽然意识到什么：“你们……早就计划好了？”
“没有计划。”刘耀文的声音很轻，“只有赌。”
“赌我不会失控？”宋亚轩笑了，“还是赌我会想起什么？”
“赌你能活下来。”刘耀文看着他，眼底有光在跳动，“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宋亚轩喉咙一紧。
仓库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比刚才更近。有人在慢慢逼近，节奏稳定，不急不躁。
林婉婷屏住呼吸，手指搭在扳机上。
“他们换了人。”宋亚轩忽然开口，“刚才那个脚步声是平底靴，现在这个……是皮鞋。”
刘耀文瞳孔骤缩：“他来了。”
“谁？”林婉婷问。
“幕后的人。”宋亚轩缓缓站直身体，混沌之力在他周身形成一层看不见的波动，“你们一直在躲的人。”
“不是我们。”刘耀文低声说，“是你。”
宋亚轩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刘耀文还没开口，一道低沉的男声从黑暗中传来：“你终于来了。”
三人同时转身。
一个男人站在仓库尽头，穿着深色西装，手里握着一支造型奇特的注射器。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不是来杀人的，而是来赴约的老友。
“宋亚轩。”那人轻声说，“欢迎回家。”
宋亚轩的心猛地一跳。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认出这张脸，也不知道为什么体内沸腾的力量会在这一刻安静下来。但他清楚地知道一件事——这个人，他见过。不止一次。
“你是谁？”他问。
男人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我是你父亲的同事，也是……你真正任务的负责人。”
刘耀文猛地挡在宋亚轩面前。
“别听他说话。”刘耀文低声警告，“他能操控你的记忆。”
“我为什么要操控他的记忆？”男人依旧微笑，“我只是……让他想起自己是谁。”
宋亚轩盯着男人的眼睛，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幕画面：实验室、警报声、还有他躺在手术台上，男人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同样的注射器。
“你给我打过针。”他喃喃道。
“不止一次。”男人点头，“第一次是在你十二岁，最后一次……就在昨晚。”
宋亚轩浑身一震。
“你给他打了什么？”刘耀文问，语气冰冷。
“一种特殊的抑制剂。”男人说，“它能封住他体内的混沌之力，也能……抹去他的部分记忆。”
林婉婷倒吸一口冷气。
“你早就知道他会失控。”刘耀文攥紧拳头，“所以你一直在控制他。”
“我只是在保护所有人。”男人说，“包括你。”
宋亚轩感觉头痛欲裂，混沌之力再次暴动，像无数根钢针扎进骨髓。
“别听他。”刘耀文回头看他，眼神焦急，“你现在不能让力量爆发。”
“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宋亚轩的声音沙哑，“如果我真的是他们制造出来的怪物……你还愿意拉着我吗？”
刘耀文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的手：“你不是怪物。”
“可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宋亚轩苦笑。
“你从来就不是原来的你。”刘耀文看着他，目光坚定，“你是你自己的选择。”
男人轻轻鼓掌：“真是感人。”
他举起注射器，缓缓靠近。
“这瓶药，”他晃了晃手中的针剂，“可以让你彻底恢复记忆。但代价是……你可能会失去控制。”
“所以你不敢让我打。”宋亚轩说。
“我不敢让你毁掉一切。”男人纠正他，“包括你自己。”
宋亚轩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那就让我看看，我到底是谁。”
他猛地挣开刘耀文的手，冲向男人。
枪声再次响起。
宋亚轩的肩膀撞在货架上，金属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他咬紧牙关，汗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混沌之力在他血管里奔涌，像是要撕裂每一块骨头。
刘耀文的手还扣在他腰间，体温透过衣料传过来，让他一阵恍惚。
“你撑得住。”刘耀文低声道，不是问句，是肯定。
宋亚轩扯了扯嘴角：“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我了？”
枪声再次炸响，男人的身影在黑暗中缓缓逼近。他的西装一尘不染，仿佛刚才那场血战与他无关。
“你们躲不过去的。”男人的声音温和，“宋亚轩，我知道你体内很痛苦。但这正是你该来的地方。”
林婉婷靠在墙边，手指死死扣住扳机。她能感觉到宋亚轩的状态越来越差——呼吸急促、瞳孔扩散、指节发白。更糟的是，他的感知似乎在被什么力量不断放大。
“你闻到了吗？”宋亚轩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不只是血味……还有……恐惧。”
林婉婷猛地抬头。她确实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异样——那是人类面对死亡时分泌的肾上腺素的味道。但问题在于，这种味道本不该这么浓烈。
男人笑了：“看来你的进化比我想象得快。”
刘耀文眼神一冷：“闭嘴。”
男人却继续说：“你知道为什么你体内的混沌之力会失控吗？因为它正在寻找宿主。而你，就是它唯一的归宿。”
宋亚轩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确实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撕裂感，那种被什么东西一点点侵蚀的感觉。但他不想承认，更不想听这个人说出口。
“别听他说话。”刘耀文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现在不能让力量爆发。”
宋亚轩看着他，忽然笑了：“你总是这样。把我藏起来，什么都不让我知道。”
刘耀文没有松手：“因为你现在的状态，经不起任何刺激。”
“可我已经知道了。”宋亚轩的声音很轻，“你欠我的，不只是命。”
男人站在原地，像是看戏一样看着两人对峙。他轻轻鼓掌：“真是感人。”
林婉婷握紧枪，额头渗出冷汗。她不知道该相信谁。但从宋亚轩刚才的表现来看，他的感知能力已经超出了常人极限。这不正常。
“你到底是谁？”她终于开口。
男人看向她，笑容依旧：“我是你导师的朋友。也是……宋亚轩真正的父亲。”
空气骤然凝固。
宋亚轩瞪大眼睛：“你胡说。”
“我没有必要骗你。”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盒，“这里面装着你的DNA样本。你可以亲自验证。”
刘耀文突然伸手挡住宋亚轩的视线：“别看。”
“让开。”宋亚轩低声说。
“我说了，别看。”刘耀文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强硬。
宋亚轩愣住了。他认识刘耀文这么多年，从未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那不是命令，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恳求。
“你怕他知道真相？”男人轻笑，“还是……你早就知道？”
刘耀文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的眼神里有东西在燃烧，却没有移开视线。
宋亚轩的心跳加快了。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这个男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刘耀文隐瞒的一切，可能比他想象得更可怕。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问。
刘耀文沉默了很久，然后缓缓开口：“因为有些真相，你现在承受不起。”
“那你什么时候才觉得我承受得起？”宋亚轩的声音带着怒意，“等我彻底变成你希望的样子？还是等我忘了自己是谁？”
男人轻叹一声：“年轻人，你以为你在追寻真相。其实你一直在逃避。”
宋亚轩猛地转身：“你闭嘴！”
但就在这一刻，混沌之力突然暴动。他倒吸一口冷气，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刘耀文立刻扶住他，手掌贴在他后背，传递着温热的力量。
“你还好吗？”刘耀文低声问。
宋亚轩喘着气，视线模糊了一瞬。他能感觉到刘耀文的手在发抖，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紧张。
“你是不是……”宋亚轩艰难地开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变成这样？”
刘耀文没有回答。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楚，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样。
男人轻笑：“看看吧，这就是你们之间的信任。”
林婉婷突然开枪。子弹擦着男人的耳边飞过，击碎了后面的玻璃。
“够了！”她厉声道，“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男人摸了摸耳朵，指尖沾到一丝血迹。他摇摇头：“你们终究还是会走到这一步。”
宋亚轩缓缓站直身体，混沌之力在体内翻腾。他看着刘耀文，眼神里有愤怒，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动摇。
“你是不是也参与了实验？”他问。
刘耀文没有否认。
宋亚轩笑了，笑得很苦：“所以你救我，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责任？”
“不是。”刘耀文抓着他的肩膀，“不是因为责任。”
“那你告诉我原因。”宋亚轩盯着他，“如果你不说，我会自己去找答案。”
男人插嘴：“他会告诉你的，只是……你未必能接受。”
刘耀文猛地转身，枪口对准男人：“再靠近一步，我杀了你。”
男人却笑了：“你不敢。因为你怕他会恨你。”
宋亚轩看着刘耀文的手指在扳机上移动。他知道，只要再有一句话，刘耀文就会开枪。
“别。”他伸手按住刘耀文的手腕，“让我自己来。”
刘耀文愣了一下，却没有松手。
宋亚轩缓缓靠近男人，眼神冰冷：“如果你真有证据，那就拿出来。”
男人点点头，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芯片。他轻轻一弹，芯片稳稳落在地上。
“这里面有所有真相。”他说，“包括你为什么会失忆，包括他为什么要救你，还有……你真正是谁。”
宋亚轩低头看着芯片，手指微微发颤。
刘耀文突然开口：“你不能看。”
宋亚轩抬头看他：“为什么？”
“因为看了之后，你就再也回不去了。”刘耀文的声音很轻，“你会恨我。”
空气凝固了几秒。
林婉婷突然拉住宋亚轩的手腕：“别冲动。”
但宋亚轩已经弯腰捡起芯片。他的手指触碰到金属的瞬间，混沌之力猛然爆发。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额头上青筋暴起。
“宋亚轩！”刘耀文一把扶住他。
男人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来，它已经开始认主了。”
林婉婷猛地转身，枪口对准男人：“你到底做了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微笑。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宋亚轩身上，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宋亚轩的意识开始模糊，但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幅画面——实验室、警报声、还有刘耀文的脸，满是血迹，却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
“那一晚……”他喃喃道，“你真的救了我？”
刘耀文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住他。
男人轻声说：“欢迎回家，容器。”
下一秒，仓库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未完待续\]脚步声由远及近，节奏整齐得像某种倒计时。
宋亚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芯片边缘硌着掌心，像是烙铁烫出的印记。他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混着远处警笛，却盖不住血管里越来越响的嗡鸣声。
刘耀文的手还按在他后颈，温度比刚才低了不少。他忽然意识到那不是安抚，是在试探——试探他还能撑多久。
“他们来了。”林婉婷的声音绷得像琴弦，“特勤组的人。”
宋亚轩刚想开口，喉头突然泛起腥甜。他别过脸咳了一声，暗红液体溅在水泥地上，蒸腾起诡异的雾气。
男人的眼睛亮了起来：“它在帮你清除杂质。”
刘耀文猛地扯开宋亚轩的衣领，三道青紫色纹路正顺着锁骨蔓延。他的指节捏得发白：“你最好祈祷这扇门够厚。”
金属门被撞开的瞬间，冷风卷着雪粒扑进来。穿防爆服的人群涌进仓库，枪口全部对准他们三人。
“放下武器！”为首的女声带着电子变声器特有的机械感，“交出目标人物。”
宋亚轩踉跄着站直身体。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面扭曲拉长，像某种活过来的东西。
“别动。”刘耀文低声说，却把枪悄悄塞进他手里。
男人突然笑了：“看看谁来了。”
穿白大褂的女人从人群后走来。她手里抱着黑色文件夹，高跟鞋踩在满地碎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宋亚轩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深处有什么在翻涌，带着消毒水和铁锈的味道。
“你还记得这个吗？”女人翻开文件夹，一张泛黄的照片飘落在地。
照片上是间实验室，培养舱里漂浮着人体。右下角日期模糊不清，但编号清晰可见：TS-07。
刘耀文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他早该想到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带着硝烟和血味。
女人弯腰捡起照片：“当初我们把你救回来时，可没想过你会变成现在这样。”
宋亚轩的指尖开始发麻，枪管微微下垂。他听见自己问：“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保护你。”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从你还是个孩子开始，我们就知道你会成为关键。混沌之力选择了你，而我们……只是帮它找到归宿。”
仓库顶灯突然闪烁，忽明忽暗的光影中，宋亚轩看见十七岁的自己——蜷缩在培养舱里，身上插满管线，而刘耀文站在玻璃窗外，手里握着一把染血的钥匙。
“那天晚上不是意外。”他喃喃道，“你是故意放我出来的？”
刘耀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防爆服士兵的脚步又逼近半步，枪械上膛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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