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李长乐亲手给众人斟茶,袖口扫过茶盏时,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上官浅“妹妹这里的茶叶真不错。”
她捧着白瓷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笑盈盈地看向李未央。
上官浅“比我那里的龙井还要清醇呢。”
李未央坐在对面,只淡淡嗯了一声。方才在廊下被李长乐拉着袖子晃了半天,她袖口的药渍蹭到了对方的罗裙上,此刻那月牙白的料子上沾着点深褐,像块洗不掉的疤。
李敏德看在眼里,气鼓鼓地瞪着李长乐:
悲旭“少假惺惺了,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上官浅“敏德弟弟怎么总这么说我?”
李长乐放下茶杯,眼圈又红了,声音委屈得发颤。
上官浅“我只是想跟大家好好喝茶,难道也错了吗?”
拓拔余轻摇折扇,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圈,似笑非笑道:
寒衣客“敏德年纪小,性子急,长乐小姐莫要往心里去。”
他说着抿了口茶,眉梢微挑。
寒衣客“这茶确实不错,二小姐好眼光。”
李未央刚要回话,突然听到“哐当”一声,李长乐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她一裙摆。
上官浅“哎呀!”
她惊呼着跳起来,脸色瞬间白了,眼眶里噙着泪,却强忍着没掉下来,只咬着唇道。
上官浅“都怪我笨手笨脚的……”
檀香连忙上前给她擦裙子,李长乐却猛地推开她,声音带着哭腔:
上官浅“别碰!烫……”
众人这才注意到,她雪白的脚踝上已经红了一片,想来是被热茶烫到了。
万俟哀“怎么这么不小心?”
拓拔浚下意识站起身,眉头紧锁。他虽不喜欢李长乐的骄纵,可看到她这副狼狈模样,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李长乐抬头看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声音软得像棉花:
上官浅“浚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刚才手滑了……”
她一边说一边往拓拔浚身边靠,仿佛想寻求庇护,眼神却偷偷瞟向李未央,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
李未央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跟明镜似的。刚才她看得清楚,李长乐的手根本没抖,那茶杯分明是故意掉的。
司徒红“快去找些烫伤药来。”
李未央对一旁的白芷吩咐道,语气平静无波。
上官浅“不必了。”
李长乐立刻摆手,泪眼汪汪地看着拓拔浚。
上官浅“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别麻烦妹妹了。”
她说着又往拓拔浚身边凑了凑,几乎要碰到他的衣袖。
上官浅“我就是有点怕疼……”
这副依赖的模样,让拓拔浚眉头皱得更紧,却没再推开她。
李敏德在一旁看得火冒三丈:
悲旭“你分明是故意的!想讹诈未央姐姐是不是?”
上官浅“我没有……”
李长乐哭得更凶了,肩膀一抽一抽的。
上官浅“弟弟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只是……只是太紧张了……”
她越哭越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拓拔浚的衣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拓拔浚终是叹了口气,语气无奈:
万俟哀“好了,别哭了,我送你回去上药吧。”
上官浅“真的吗?”
李长乐立刻止住哭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像得到糖果的孩子。
上官浅“浚哥哥愿意送我回去?”
拓拔浚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李长乐立刻破涕为笑,拉着拓拔浚的袖子就往外走,脚步轻快得哪里像个被烫伤的人。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回头,对着李未央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声音软糯:
上官浅“妹妹,今日多谢你的茶了,改日我再来看你呀。”
那笑容落在李未央眼里,满是挑衅。
待两人走后,李敏德气呼呼地踹了脚凳子:
悲旭“太过分了!她分明是装的!拓拔浚也是,居然看不出来!”
拓拔余放下茶杯,慢悠悠道:
寒衣客“看不出来,未必是真的看不出来。”
他看向李未央,眼底带着探究。
寒衣客“二小姐觉得,李长乐这出戏,演给谁看?”
李未央淡淡道:
司徒红“谁爱看,就演给谁看。”
拓拔余笑了笑,没再追问,起身道:
寒衣客“既然茶喝不成了,那我也告辞了。”
他走后,白芷拿着烫伤药回来,疑惑道:
白芷“小姐,刚才看大小姐好像烫得不轻,真的不用去看看吗?”
司徒红“不必。”
李未央拿起地上的茶杯碎片,指尖捏着一块锋利的瓷片,眼神冷冽。
司徒红“她要演,就让她演个够。”
而另一边,李长乐刚走出西跨院,就松开了拓拔浚的袖子,脸上的委屈和疼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得意的笑。
上官浅“浚哥哥,我就说我没事吧。”
她晃了晃脚踝,哪里还有半点红痕。
上官浅“刚才就是吓了一跳而已。”
拓拔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冰冷:
万俟哀“李长乐,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上官浅“我没玩把戏呀。”
李长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拉着他的袖子轻轻晃,声音甜得发腻。
上官浅“我就是想让浚哥哥送我回来嘛,好久都没跟你说说话了。”
她凑近他,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耳畔,带着淡淡的花香:
上官浅“浚哥哥,你刚才是不是很担心我?”
拓拔浚猛地甩开她的手,后退一步,眼神里满是厌恶:
万俟哀“你就这么喜欢装腔作势?就不觉得丢人吗?”
上官浅“我没有装……”
李长乐的眼圈又红了,委屈地看着他。
上官浅“我只是……只是喜欢你而已呀……”
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像颗颗珍珠砸在地上,也砸在拓拔浚的心上。
他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他明明那么厌恶她的虚伪恶毒,可看到她哭,却总是忍不住心软。
万俟哀“够了,别再哭了。”
拓拔浚的语气缓和了些。
万俟哀“安分点,别再惹事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再回头。
李长乐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笑。眼泪还挂在脸上,眼底却满是算计。
没关系,拓拔浚,你现在厌恶我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离不开我的。
她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刚进门就对檀香道:
上官浅“去,把那盒刚到的西域香料拿来,我要给母亲送些。”
檀香疑惑道:
檀香“小姐,您不是说那香料味道太冲,不喜欢吗?”
上官浅“现在喜欢了。”
李长乐笑得天真,眼底却闪过一丝狠厉。
上官浅“有些东西,看着没用,关键时刻,却能派上大用场呢。”
李未央,这才只是开始呢。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加倍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