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离宫宴只剩一日，尚书府里弥漫着不同寻常的紧张。李长乐的院子里，檀香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长发，铜镜里映出她精致得无可挑剔的妆容。

檀香“小姐，这支赤金点翠步摇真好看，衬得您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檀香由衷赞叹。

李长乐抚摸着步摇上的珍珠流苏，嘴角噙着得意的笑：

上官浅“这是自然。对了，西跨院那边有动静吗？”

檀香“回小姐，二小姐一整天都没出门，听说是疹子还没好透，连药渣都倒了好几盆呢。”

檀香压低声音。

檀香“怕是真的去不了宫宴了。”

上官浅“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李长乐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眼底却闪烁着兴奋的光。

上官浅“我还特意准备了惊喜给她呢。”

她从妆盒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香囊，里面装着晒干的花瓣，散发着清幽的香气：

上官浅“这是用晨露熏过的合欢花，本想宫宴上送给她，祝她早日觅得良缘，看来是用不上了。”

檀香看着那香囊，总觉得自家小姐的笑容里藏着什么，却不敢多问，只低头道：

檀香“小姐心善。”

上官浅“那是自然。”

李长乐将香囊收好，起身走到穿衣镜前，侍女们正为她披上那件孔雀蓝的蹙金绣袄。宝石蓝的料子在阳光下泛着流光，金线绣成的凤凰栩栩如生，衬得她肌肤胜雪，贵气逼人。

上官浅“完美。”

她对着镜子转了个圈，裙摆划出优美的弧度。

上官浅“明日，我要让所有人都记住，谁才是长安最尊贵的小姐。”

而此时的西跨院，李未央正对着铜镜，轻轻揭下颈间的药膏。原本红肿的疹子已经消退，只留下淡淡的印记，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出。

白芷“小姐，这药膏真管用！”

白芷惊喜地说。

白芷“明日定能遮住。”

李未央点点头，眼神却没放松：

司徒红“李长乐不会善罢甘休，明日宫宴，她必定还有后招。”

白芷“那我们怎么办？”

白芷有些担心。

司徒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李未央拿起一件月白色的襦裙。

司徒红“明日我就穿这个去。”

白芷愣住了：

白芷“小姐，这会不会太素净了？宫宴上都是穿金戴银的，您这样……”

司徒红“这样才好。”

李未央淡淡一笑。

司徒红“越是素净，才越能反衬出某些人的俗不可耐。”

正说着，李敏德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

悲旭“未央姐姐，这是我托人从城外道观求来的护身符，明日你带上，保平安。”

李未央看着他递过来的护身符，上面还带着淡淡的香火味，心里一暖：

司徒红“谢谢你，敏德。”

悲旭“跟我客气什么。”

李敏德挠挠头，脸颊微红。

悲旭“明日宫宴人多眼杂，你一定要小心李长乐，她要是敢对你动手，我绝不会放过她！”

司徒红“我知道。”

李未央拍拍他的肩膀。

司徒红“你也别冲动，一切以安全为重。”

傍晚时分，拓拔浚派人送来一套新做的首饰，说是赔礼。李未央看着那套珍珠首饰，沉默片刻，让白芷收了起来。

白芷“小姐，您真要戴这个去？”

白芷不解。

司徒红“为什么不戴？”

李未央挑眉。

司徒红“她送的，我自然要戴。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她心里清楚，拓拔浚对她并非全无好感，只是被李长乐的表象蒙蔽。明日宫宴，正好让他看看清楚，谁才是值得信任的人。

夜深人静，尚书府一片寂静。李长乐躺在床上，兴奋得睡不着，脑海里一遍遍演练着明日宫宴上的场景——她穿着华丽的衣裳，戴着精美的首饰，挽着拓拔浚的手臂，接受所有人的赞美，而李未央则躲在角落里，嫉妒地看着她……

上官浅“李未央，明日就是你的死期。”

她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

而西跨院的李未央，也在灯下看书，只是目光时不时落在窗外。她知道，明日的宫宴，不仅是一场较量，更是一场赌博。她赌自己能揭穿李长乐的真面目，赌拓拔浚能看清真相，赌正义终究能战胜邪恶。

第二天一早，宫宴的队伍就准备出发了。李萧然夫妇带着李长乐和李未央，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马车上，李长乐穿着华丽的孔雀蓝绣袄，头戴赤金点翠步摇，时不时对着小镜子打量自己，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瞟着李未央。

见李未央只穿了件素净的月白色襦裙，头上也只戴了拓拔浚送的那套珍珠首饰，李长乐忍不住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听到：

上官浅“妹妹怎么穿得这么素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上香呢。”

叱云柔也皱起眉头：

叱云柔“未央，今日是宫宴，怎么穿得这么寒酸？传出去丢的可是我们尚书府的脸。”

李未央淡淡道：

司徒红“回母亲，我觉得这样挺好，简单大方。”

叱云柔“你……”

叱云柔还想说什么，被李萧然制止了。

李萧然看了李未央一眼，见她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心里竟莫名觉得，或许这样也不错。

李长乐见没能激怒李未央，有些不甘心，又装作关切地说：

上官浅“妹妹脖子上的疹子好了吗？可别在宫里复发了，吓到贵人就不好了。”

司徒红“多谢姐姐关心，已经好了。”

李未央语气平淡，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恶意。

李长乐碰了个软钉子，撇撇嘴，不再说话，心里却盘算着，到了宫里，有她好受的。

马车缓缓驶入皇宫，穿过一道道宫门，最终停在了宴会厅外。

李长乐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裙摆，率先走了下去。她抬头挺胸，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众人惊艳的目光。

李未央跟在后面，神色平静，眼神却锐利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