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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毒舌育崽

藏海谣

药力与伤痛织成一张沉重黏腻的网,将藏海拖入无边的混沌。意识在黑暗里浮沉,有时是冰冷刺骨的雪夜,铁钳般的手攥住脚踝;有时是灼人的火光舔舐着梁柱,爆裂声震耳欲聋;更多时候,是那双深不见底、冰封似的凤眸,冷冷地俯视着他,宣告着“藏海”这个陌生的名字,和那遥不可及、带着奇异甜味的承诺——“蜜里调油,一生无忧”。

他像一片被狂风撕扯的落叶,在破碎的梦境与冰冷的现实边缘挣扎。每一次试图抓住点什么,掌心都只有冰冷的虚空和左肩那持续不断的、钝刀切割般的闷痛。

————

晨光像淬了冰的薄刃,透过精雕细琢的紫檀木窗棂,斜斜劈进这间华丽得令人窒息的寝殿。空气里沉水香的气息丝丝缕缕,却压不住浓重的药味。藏海——这个被强行赋予新名字的小人儿,在锦被里蜷成小小一团,浓密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如同被蛛网困住的蝶。

那场焚心蚀骨的遗忘,抽空了他所有过往的重量。脑子里只剩下混沌的迷雾,偶尔有刺眼的血色碎片闪过,快得抓不住,却带来针扎似的锐痛,逼得他低低呻吟一声,更深地埋进柔软的云锦堆里。

“醒了就睁眼。”一个冷峭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不高,却像冰珠子砸在玉盘上,瞬间击碎了寝殿的静谧。

藏海猛地一哆嗦,如同受惊的幼兽,倏地睁开眼。视线先是模糊,随即聚焦在床边那个高大的身影上。

永容王萧景容。

他今日换了一身更显清贵的月白云纹锦袍,腰间束着同色玉带,愈发衬得身姿挺拔如松。只是那张脸,依旧覆着千年不化的寒霜。他负手而立,晨光勾勒出他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凤眼低垂,目光像带着实质的冷意,一寸寸刮过藏海苍白的小脸,审视着他眼中残留的惊悸与那片空白的茫然。

“装死这套,”永容王的声音毫无波澜,甚至带着点刻薄的嘲弄,“本王三岁就玩腻了。”他微微俯身,阴影彻底笼罩了床上的小人儿,“怎么,新名字烫嘴?还是‘忘川’把你这小脑袋瓜里的水也一并蒸干了?”

藏海被他迫人的气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心脏在肋骨下狂跳。新名字?藏海?他茫然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像在品尝一颗没有味道的果子。昨天……只记得无边无际的黑暗,和一种被无形大手粗暴搅动脑髓的剧痛。他下意识地摇头,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啧。”永容王似乎对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不耐,直起身,朝旁边侍立如雕塑的侍女冷声道,“药。”

一只描金细瓷碗立刻被小心翼翼捧到他面前。碗中浓黑的药汁翻滚着苦涩的气泡,热气蒸腾,气味刺鼻。永容王没有接,只朝床榻方向抬了抬下巴。

侍女会意,端着药碗走到床边,声音轻柔得近乎卑微:“小…小公子,该用药了。”

藏海看着那碗黑乎乎的东西,那些诡异甜苦的药味仿佛又在喉咙里翻涌起来,胃部一阵抽搐。他惊恐地往后缩,小小的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雕花床栏,眼神里充满了抗拒。

“怕苦?”永容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却无半分怜悯,“灭门之痛都咽下了,这点药汤倒矫情起来?”他踱步靠近,玄色云纹靴尖停在床边寸许,居高临下,眼神冰冷,“你的命是本王捡回来的,是甜是苦,由不得你挑。”

侍女端着药碗,进退维谷,额角渗出细汗。

藏海咬紧了下唇,身体抖得厉害。他不懂什么灭门,只记得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和眼前这个男人冰冷的手指。他不想再经历一次!恐惧压倒了所有,他猛地抬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挥!

“哐当——!”

描金药碗被打飞出去,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摔得粉碎!浓黑的药汁四溅开来,如同泼洒的墨,瞬间污了昂贵的地毯和侍女的裙角。

空气骤然凝固。

侍女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砖,抖如筛糠,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藏海也愣住了,看着地上狼藉的药汁碎片,再看看自己那只闯祸的手,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抬头,撞进永容王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里。

没有预想中的雷霆震怒。永容王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眸光锐利如鹰隼,紧紧攫住藏海那张写满惊恐的小脸。寝殿内落针可闻,只有侍女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以及藏海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呵……”一声极轻的嗤笑从永容王唇间逸出,打破了死寂。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冰冷的、洞悉人心的嘲弄。“狼崽子的爪子,断了骨头也还是硬的。”

他缓缓弯下腰,动作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从容。冰凉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攫住了藏海那只闯祸的手腕!

“啊!”藏海痛呼出声,感觉腕骨都要被捏碎。他拼命挣扎,另一只手胡乱地拍打、推搡着永容王的手臂和胸膛。可那点微弱的反抗,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如同蚍蜉撼树。

“放开我!坏蛋!放开!”藏海嘶哑地哭喊,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恐惧和愤怒。他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不顾一切地低头,狠狠一口咬在永容王的手背上!

“嘶——”永容王似乎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反击,眉头骤然一蹙,手背上瞬间传来尖锐的刺痛和温热的濡湿感。他低头,看着那孩子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咬住自己,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用力而剧烈颤抖,那双曾燃烧着恨意、如今只剩下茫然和恐惧的眼睛里,此刻竟又迸发出一种近乎绝望的凶狠。

他眼神微沉,没有立刻甩开,反而用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精准地捏住了藏海的下颌两侧。

力道并不粗暴,却带着一种奇特的技巧。藏海只觉得腮帮一酸,牙齿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永容王抬起被咬的手,手背上两排清晰的、渗着血丝的牙印。他瞥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被咬的不是自己。目光重新落回藏海脸上,看着他因用力咬合而发红的嘴唇和沾着血迹的牙齿。

“牙口倒利。”他冷冷点评,指腹用力擦过藏海唇角的血迹和泪痕,留下一点刺痛,“可惜,只敢对本王这‘救命恩人’龇牙?”

藏海被他捏着下颌,被迫仰着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他。他不再挣扎,只是绝望地抽泣着,小小的肩膀一耸一耸。

“怕苦?”永容王盯着他的眼睛,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接刺入藏海混乱的心底,“怕痛?还是怕……本王?”

他松开捏着下颌的手,转而用那只染了自己血的手,极其突兀地、带着点嫌弃意味地,用力揉了揉藏海汗湿凌乱的额发。动作与其说是安抚,不如说是某种粗暴的宣告。

“听着,小东西。”他俯身,凑近藏海的耳边,冰冷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耳廓,“在这王府里,本王给你的东西,是蜜糖还是砒霜,你都得给本王吞下去。怕?那是废物才有的东西。”

他直起身,对着地上抖成一团的侍女,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威压:“再端一碗来。加倍的黄连。看着他,一滴不剩地喝完。”

侍女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藏海瘫软在锦被里,浑身脱力,只剩下无声的流泪和轻微的颤抖。他看着永容王转身走向窗边的背影,晨光勾勒出他挺拔孤峭的轮廓,带着生人勿近的冷硬。手背上那圈带血的牙印,成了这冰冷画面里唯一刺目的鲜红印记。

很快,新的药碗端了上来,颜色比之前更深,气味也更苦涩刺鼻。侍女战战兢兢地捧着碗,不敢靠近。

永容王并未回头,只淡淡道:“喂他。”

侍女硬着头皮上前,舀起一勺浓黑的药汁,哆哆嗦嗦地送到藏海嘴边:“小公子,您……您就喝了吧……”

藏海看着那勺药,昨夜被强行灌下“忘川”的可怕记忆汹涌回潮,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别开脸,紧闭着嘴,用无声的抗拒表达着最后的倔强。

“看来本王说的话,你是当耳旁风了?”窗边传来冰冷的声音。

藏海身体一僵。

脚步声响起。永容王踱步回来,停在床边。他没有再看侍女,目光落在藏海倔强扭开的小脸上。他伸出手,却不是去接药碗,而是从旁边小几上的青玉碟子里,捻起一颗琥珀色的、裹着糖霜的蜜饯。

那蜜饯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显得格外晶莹诱人,散发着甜蜜的果香,与满室的药味格格不入。

“张嘴。”永容王命令道,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藏海困惑地看着他,又看看那颗蜜饯,小小的喉咙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他迟疑着,慢慢张开了嘴。

蜜饯被精准地投入他口中。瞬间,浓郁甘甜的滋味在舌尖炸开,霸道地驱散了残留的药味和血腥气。藏海下意识地含着,舍不得咀嚼,贪婪地汲取着这突如其来的、纯粹的甜意。

就在这时,永容王闪电般出手,捏住了藏海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仰头张嘴!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接过了侍女手中的药碗,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苦涩的药液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灌入藏海还沉浸在甜蜜中的口腔!

“呜——!”藏海猝不及防,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睛瞬间被生理性的泪水充满。那极致的甜与极致的苦在口腔里疯狂交战,滋味怪异难言。他想吐出来,可下巴被死死捏着,只能被迫大口吞咽。

永容王的手稳如磐石,碗口倾斜的角度精准无比。浓黑的药汁一滴不漏地被灌入藏海口中,只有些许顺着他的嘴角溢出,蜿蜒流下苍白的脖颈。

直到碗底彻底空了,永容王才松开手。

藏海趴在床边,撕心裂肺地咳嗽着,小小的身体弓成一团,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苦涩的药味从喉咙一路烧灼到胃里,激得他一阵阵干呕,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狼狈不堪。

侍女慌忙递上温水漱口,又用温热的软巾擦拭他脸上的污迹。

永容王将空碗随手递给侍女,掏出一方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方才捏过藏海下巴的手指,仿佛上面沾了什么不洁之物。他垂眸看着咳得撕心裂肺的藏海,眼神里没有半分动容。

“记住了?”他冷冷开口,声音如同淬了冰,“本王给你的路,蜜糖在前,黄莲在后。路,就在脚下。走,不走,由不得你选。”他顿了顿,凤眸扫过藏海咳得通红的小脸,补上一句,“下次再摔碗,本王就让你舔干净。”

说完,他不再看床榻一眼,拂袖转身,月白的袍角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寝殿。只留下满室浓得化不开的药味,一地狼藉的碎片,和一个咳得几乎脱力、趴在锦被里无声抽噎的孩童。

藏海蜷缩着,口腔里是黄连残留的、令人作呕的苦涩,可舌根深处,却又诡异地残留着一丝蜜饯的甜。那甜,此刻更像一种残酷的嘲弄。他茫然地看着地上那片被药汁染黑的昂贵地毯,看着那几片描金的碎瓷,再看看自己手腕上被捏出的红痕和手背上沾染的、属于那个男人的血迹。

新的名字,新的地方,这个强大、冰冷、喜怒无常、手段狠厉的男人……这就是他“铺满蜜糖”的新路?藏海小小的脑袋里一片混沌,只剩下一个清晰的认知:那个叫永容王爷的男人,是这片陌生天地里唯一的主宰。他的命令,不容违抗。他的给予,无论甘苦,都必须承受。

侍女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动作轻得不能再轻,生怕再惊扰到床上那尊似乎脆弱易碎,却又敢咬王爷的小祖宗。

藏海闭上眼,将脸深深埋进还带着一丝冷冽松香气息的锦被里。眼泪无声地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蜜糖的幻影消散了,只剩下黄连的余味,真实而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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