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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赵琰结怨

藏海谣

堆雪人的惩罚,在藏海冻得通红的小手和王府仆役们忍俊不禁的围观中,终于熬到了头。十个歪歪扭扭、表情各异的雪人杵在庭院角落,如同他这场“堪舆奇才”闹剧的滑稽注脚。福伯一边给他冻僵的小手抹着暖呼呼的獾油,一边絮叨着那些老话“王爷也是为小公子好”,藏海瘪着嘴,心里却偷偷松了口气——比起抄那本天书般的《地脉论》,堆雪人至少不用头疼。

天气渐暖,雪人化了形,王府的日子似乎也重归某种微妙的“平静”。藏海依旧会对着池塘里的游鱼发呆,对着假山石头的走势出神,只是再不敢付诸任何“堪舆实践”。对永容王,那份根深蒂固的畏惧如同冰层,虽未消融,却在冰层之下,悄然滋生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试探性的依赖。王爷的冷脸依旧吓人,刻薄话依旧扎心,但藏海隐隐觉得,只要不碰那些“大逆不道”的底线(比如拆房子),王爷似乎……也没那么可怕?至少,他不会再把自己拎起来灌药了。

这天傍晚,王府的气氛明显不同。仆役们脚步匆匆,神色间带着一丝紧张和郑重。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清雅馥郁的熏香,比平日的沉水香更添几分华贵。藏海被福伯按在妆台前,几个手脚麻利的侍女围着他,用温热的湿帕子将他本就干净的小脸擦了又擦,又小心翼翼地给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锦袍。

这袍子明显是赶制的,料子是上好的雨过天青色云锦,绣着银线暗纹的竹叶,裁剪合身,衬得他苍白的小脸都精神了几分。只是藏海穿着这身明显过于隆重的行头,浑身不自在,像只被套进华美笼子里的鸟雀。

“福伯……”藏海扭了扭脖子,试图摆脱侍女正给他系领扣的手,声音带着不安,“我们要去哪儿?”

福伯正亲自检查着藏海袍角是否有褶皱,闻言抬头,脸上是难得的郑重:“小公子莫慌,是宫里设宴。王爷点了名,要带您一同赴宴。”

宫里?赴宴?

这两个词对藏海来说,遥远得如同天上的星辰。他脑海里瞬间闪过戏文里金碧辉煌的宫殿、威严的皇帝、还有那些穿着华丽官袍、动辄就要砍人脑袋的大臣……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刚被暖油捂热的小手又开始发凉。

“我……我能不去吗?”藏海小声嗫嚅,带着一丝哀求。

福伯还没说话,一个冰冷的声音已从门口传来:

“本王的话,何时成了摆设?”

藏海一个激灵,猛地回头。

永容王萧景容不知何时已站在寝殿门口。他换上了一身更为正式的亲王常服,依旧是清冷的月白色,但袍身上的云龙暗纹用银线勾勒得更加繁复庄重,腰间束着玉带,悬着那枚温润的羊脂玉龙纹佩。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柏,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凤眼扫过藏海时,带着惯常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挑剔。

“穿得倒像个人样。”他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褒贬,“走了。”

说完,他不再看藏海,转身便走。月白的袍角在门槛处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

藏海被那眼神看得心头一紧,再不敢多言,慌忙从妆凳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福伯赶紧跟在后头,低声嘱咐:“小公子,紧跟着王爷,多看少说,别乱跑!”

马车驶向皇宫的路途,对藏海而言漫长而煎熬。车厢内空间宽敞,铺着厚实的绒毯,燃着清冽的瑞脑香。永容王闭目养神,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疏离。藏海缩在宽大座椅的最角落,大气不敢出,只觉那沉沉的威压比车厢里的熏香更令人窒息。他偷偷掀起车帘一角,外面是巍峨高耸、灯火通明的宫墙,甲胄森严的禁卫军如同沉默的雕像,更添肃杀之气。他飞快地放下帘子,心咚咚咚跳得像要蹦出嗓子眼。

宫宴设在御花园旁的琼华殿。殿内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巨大的蟠龙金柱撑起绘满祥云仙鹤的藻井,地上铺着厚软的波斯地毯。空气中混合着酒香、果香、脂粉香和熏香,形成一种令人微醺的奢靡气息。身着各色华服的王公贵胄、诰命夫人、还有如花似玉的贵女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谈笑,环佩叮当,衣香鬓影。

藏海跟在永容王身后,踏入这流光溢彩的陌生世界,如同误入仙境的懵懂小兽。四周投来的目光或好奇、或探究、或带着不易察觉的轻蔑,让他浑身不自在,小手紧紧攥着永容王一丝不苟的袍角,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王爷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气,所过之处,谈笑声会不自觉地低下去,行礼声此起彼伏。

“参见王爷!”

“王爷万安!”

“王爷今日气色甚好……”

永容王只是略一点头,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大殿最前方、靠近御阶的尊贵席位。他的位置视野极佳,能俯瞰大半个殿宇。藏海被他安置在身侧一张稍矮些的锦墩上,如同一个精致又突兀的摆设。

宫乐悠扬,丝竹管弦之声流淌。穿着统一宫装的侍女们如同穿花蝴蝶,无声而迅捷地奉上美酒佳肴。水晶盘里堆叠着水灵灵的瓜果,白玉碟中盛着精致的点心,香气诱人。藏海规规矩矩地坐着,小身板挺得笔直,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被面前小几上几碟从未见过的点心吸引。尤其是一碟做成梅花形状、晶莹剔透、里面裹着鲜红梅子酱的点心,散发着清甜微酸的香气,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他偷偷瞄了一眼身侧的永容王。王爷正微微侧首,听着旁边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王爷说话,侧脸线条冷峻,似乎并未注意自己。藏海咽了口唾沫,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块梅花点心。指尖刚触到那冰凉滑腻的表面——

“哟!这不是永容王爷新得的……那个谁吗?”

一个刻意拔高、带着明显轻佻和恶意的少年声音,突兀地在藏海身侧响起。

藏海手一抖,差点把点心掉在桌上。他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宝蓝色锦缎袍子、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正端着酒杯,一脸不怀好意地凑过来。少年面容尚算清秀,但眉眼间带着一股被宠坏的骄纵戾气,下巴抬得老高,正是御史中丞赵乾的宝贝儿子,赵琰。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年龄相仿、同样衣着华贵的跟班,脸上挂着看好戏的嬉笑。

“听说前几日把王府回廊都拆了?啧啧,真是好大的本事!”赵琰故意扬着声调,目光在藏海身上扫视,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王爷府上,什么时候连这等来历不明、粗鄙不堪的野小子都能登堂入室了?还带到宫宴上来?也不怕……污了贵人们的眼?”

他一边说着,一边装作不经意地往前走了一步,手中的酒杯微微倾斜。

就在藏海被他刻薄的话语刺得小脸发白、不知所措之际,赵琰的胳膊肘猛地一抬!

“啪嗒!”

藏海手中那块刚拈起、还没来得及送入口中的梅花点心,被赵琰的手肘狠狠撞飞了出去!点心在空中划了个弧线,不偏不倚,正落在藏海那身崭新的、雨过天青色的锦袍前襟上!鲜红的梅子酱瞬间洇开,像一团刺目的、污浊的血迹,在清雅的底色上显得格外扎眼!

“哎呀!”赵琰故作惊讶地叫了一声,声音里却满是幸灾乐祸,“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不过……”他拖长了调子,目光扫过藏海胸前那团污渍,嗤笑道,“反正你这身衣服,瞧着也不像什么值钱料子,脏了就脏了吧。”

周围的谈笑声不知何时低了下去,不少目光都聚焦在这小小的冲突上。有看好戏的,有皱眉的,也有带着怜悯的。藏海低头看着胸前那团刺目的红渍,新衣被毁的委屈,当众被羞辱的难堪,还有赵琰那毫不掩饰的恶意,如同冰水混合着怒火,瞬间冲垮了他努力维持的规矩和胆怯!

一股熟悉的、被压抑了许久的“小邪恶”和“有仇必报”的本能,如同沉睡的火山,在胸腔里轰然爆发!

他没有哭,也没有像上次落水被鹅啄时那样害怕得发抖。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盛着茫然或惊恐的大眼睛里,此刻却燃着一种近乎狼崽般的凶狠亮光,死死盯住赵琰那张写满得意的脸!

赵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凶狠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悸,下意识地想后退半步。

然而,藏海的动作更快!

他看也不看,小手闪电般探向小几上那碟还没动过的、盛满了鲜红粘稠梅子酱的白玉小盏!

在赵琰惊愕放大的瞳孔注视下,藏海端起那盏梅子酱,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赵琰那张欠揍的脸上,狠狠泼了过去!

“哗啦——!”

粘稠、冰凉、带着浓郁酸甜气息的鲜红酱汁,如同天女散花,精准无比地糊了赵琰满头满脸!粘稠的酱汁顺着他精心梳理的发髻流下,糊住了他惊愕圆睁的眼睛,沾满了他宝蓝色的锦袍前襟,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甚至溅到了旁边两个跟班身上!

“啊——!”赵琰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凄厉又狼狈的尖叫!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抹脸,结果却把酱汁糊得更开,整张脸如同开了染坊,红的酱汁混合着他气急败坏的泪水(被酱汁辣了眼睛),糊成一团,滑稽又恶心。

“你!你这野种!你敢!”赵琰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张牙舞爪地就想扑上来。

整个琼华殿瞬间死寂!丝竹管弦之声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震惊的、错愕的、幸灾乐祸的、难以置信的,齐刷刷地聚焦在这小小的冲突中心!连御阶之上,帝后所在的方向,似乎也投来了注视。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几乎凝固的瞬间——

“蠢货相争。”

一个冰冷低沉、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慵懒倦怠的声音,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清晰地响起,瞬间压过了赵琰的尖叫和所有人的抽气声。

永容王萧景容不知何时已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他甚至没有看向扭打作一团的藏海和赵琰(赵琰正被他的跟班死死拉住,徒劳地挣扎咆哮着)。他只是微微蹙着俊朗的眉峰,目光落在自己面前那杯清澈的酒液上,仿佛那里面有什么脏东西。他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极其嫌弃地、小心翼翼地拈起自己月白云纹袍角上被溅到的一滴微不可察的、几乎看不清的梅子酱渍。

“污了本王的席面。”他薄唇轻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大殿,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冰冷的重量,砸在每个人心头。那语气里的厌烦,如同看到两只在御前打架的癞皮狗,连多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

说完,他拿起一方雪白无瑕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两根拈过袍角的手指,动作优雅又带着极致的冷漠疏离。仿佛刚才那场发生在咫尺之遥、足以让两家结下深仇的冲突,不过是飞虫掠过眼前,只值得他掸一掸灰尘。

赵琰的挣扎和咆哮,在永容王这轻描淡写却字字诛心的评价下,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瞬间哑火。他顶着满脸的红酱,呆立当场,羞愤、难堪、恐惧交织在一起,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精彩纷呈。他不敢看永容王,更不敢看周围那些或嘲弄或鄙夷的目光。

藏海也愣住了。他胸口剧烈起伏,小手上还沾着黏腻的梅子酱,凶狠的眼神还未来得及完全褪去。他猛地转头看向永容王,看着他俊美冰冷、毫无波澜的侧脸,看着他擦拭手指时那毫不掩饰的嫌恶……

王爷……没有骂他?没有罚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巨大的反差让藏海一时懵了。刚才那股不顾一切的狠劲儿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茫然和后怕。他看着赵琰那张狼狈不堪、羞愤欲死的脸,再看看自己胸前同样刺目的污渍,小嘴微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殿内死寂无声,落针可闻。只有永容王擦拭手指时丝帕摩擦的细微声响,和他身侧那个穿着被毁新衣、手上沾着酱汁、表情呆愣的小小身影,以及对面那个糊了满脸梅子酱、浑身发抖的赵琰,构成了一幅诡异又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最终,是赵琰身边一个还算机灵的跟班,顶着巨大的压力,抖着声音道:“赵……赵公子,您……您这模样……还是……还是先下去梳洗一下吧?”

赵琰如梦初醒,巨大的羞耻感几乎将他淹没。他怨毒无比地剜了藏海一眼,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然后,在满殿无声的注视和窃窃私语中,他猛地一跺脚,捂着脸,带着一身狼狈不堪的鲜红梅子酱,如同丧家之犬般,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琼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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