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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逃“学”

藏海谣

演武场青石板上沁骨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裤料直钻骨髓,却压不下双腿深处那火烧火燎的酸麻胀痛。藏海瘫坐在那儿,像一滩被抽掉了骨头的软泥,小胸脯剧烈起伏,汗珠子顺着通红的小脸往下淌,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洇开深色的小点。每一次呼吸都扯着酸痛的腰背,每一次心跳都震得两条面条似的腿微微抽搐。两个时辰的扎马步!王爷轻飘飘扔下的这句话,如同一座大山轰然砸下,将他最后一点力气和侥幸都碾成了齑粉。

福伯半搀半抱地把这滩“软泥”挪回寝殿时,藏海几乎是被拖行的。温热的水流洗去满身尘土和汗渍,却洗不掉骨头缝里透出的疲惫。他瘫在宽大的浴桶里,氤氲的热气熏得他眼皮打架,意识昏沉,脑子里只剩下一片混沌的酸软和王爷那张在晨光中冰冷看戏的脸。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惨白的晨光透过窗棂,藏海几乎是惊跳着醒来的。梦里全是周放那张岩石般刚硬的脸和永无休止的“下盘要稳!腰背要直!”。他猛地坐起,双腿传来的强烈抗议让他倒抽一口冷气,小脸皱成一团。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

不!他不要去演武场!不要去扎那该死的马步!他会被活活钉死在那里的!

一个大胆又绝望的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猛地窜上心头——逃!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寝殿外一片寂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福伯大概还没过来。他强忍着双腿的酸痛,飞快地套上昨日那身便于活动的短打衣衫,动作因为紧张和疼痛而显得有些笨拙。他像只受惊的小老鼠,蹑手蹑脚地溜到门边,轻轻拉开一条缝隙。

廊下空无一人。天光微熹,庭院笼罩在朦胧的淡青色薄雾里。

藏海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不敢走正路,沿着回廊的阴影,跌跌撞撞地朝着与演武场相反的方向——王府花园深处跑去。每一步都牵扯着酸痛的肌肉,但他咬紧牙关,只想着离那个可怕的演武场越远越好。

王府花园占地极广,假山嶙峋,花木扶疏,小径蜿蜒。藏海一头扎进这片相对熟悉的“领地”,七拐八绕,直到确认身后无人追来,才敢停下来,扶着一棵粗壮的老槐树大口喘气。汗水浸湿了鬓角,双腿的酸痛一阵阵袭来,但暂时逃离的庆幸感让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目光游移间,一棵巨大的、枝繁叶茂的银杏树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树干粗壮得需两人合抱,树皮斑驳沧桑,虬枝如龙般伸展,浓密的扇形叶片在晨风中簌簌作响,织成一片巨大的、金绿色的华盖。最妙的是,其中一根粗壮的横枝,离地约莫一丈有余,形态舒展,如同天然的王座,稳稳地托在浓密的树荫深处。

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春笋,在藏海疲惫又兴奋的脑子里疯长——爬上去!躲到那树冠里去!谁也找不到他!周放找不到!王爷……更找不到!

这个念头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疲惫和恐惧。他走到树下,仰着小脸,看着那根诱人的横枝,眼睛亮得惊人。树干虽粗,但表面粗糙,有可供攀爬的凸起和凹陷。藏海深吸一口气,搓了搓小手,抱住树干,奋力向上蹬去!

“嘿哟……哎哟……”他到底是养尊处优久了,又刚经历了扎马步的折磨,动作笨拙又吃力。小小的身体在粗壮的树干上艰难地蠕动,细嫩的手掌被粗糙的树皮磨得生疼,衣衫也被勾挂得皱巴巴。好几次脚下打滑,差点摔下去,惊得他一身冷汗。但他咬紧牙关,凭着孩童特有的韧劲和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儿,一点一点,手脚并用地往上蹭。

不知过了多久,掌心火辣辣地疼,额角的汗水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他终于够到了那根粗壮的横枝!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笨拙地翻了上去,小小的身体趴在冰凉的树皮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成功了!

藏海翻过身,小心翼翼地挪到横枝靠近树干、枝叶最茂密的地方,蜷缩起来。浓密的银杏叶如同天然的屏障,将他小小的身影完全遮蔽。下方是庭院模糊的景致,远处隐约能看到演武场的方向。一种隐秘的、逃离樊笼的狂喜和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瞬间将他包裹。他得意地晃了晃悬在空中的小腿,虽然酸痛依旧,但此刻却像自由的翅膀。

他安全了。王爷找不到他,周放也找不到他。他可以一直躲在这里,躲到天荒地老,躲到……他们忘记扎马步这件事!

时间在树冠的静谧中缓缓流淌。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跳跃的光点。鸟鸣啁啾,微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低语。藏海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眼皮越来越沉,竟在这摇摇晃晃的“空中堡垒”里,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

就在他意识朦胧,几乎要坠入梦乡之际——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如同枯枝断裂的脆响,毫无预兆地从他身下传来!

藏海猛地惊醒!睡意瞬间飞散!

他惊恐地低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与王府侍卫截然不同、通体玄黑、几乎与树影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树下。那人脸上覆着半张毫无表情的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锐利、毫无人类情感的眼睛。他手中握着一柄形状奇特、闪着幽暗寒光的短锯,锯齿正稳稳地卡在他身下这根赖以存身的粗壮横枝根部!方才那声脆响,正是锯齿切入坚硬木质的声音!

“你……你是谁?!”藏海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小手死死抓住旁边的树枝,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起来。那冰冷面具下的眼睛,像毒蛇的信子,让他遍体生寒。

玄衣人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质问,也完全无视了他惊恐的目光。他手腕沉稳有力,开始缓缓拉动那柄锋利的短锯!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锯木声,如同地狱的磨盘,在寂静的晨光中清晰地响起!每一次拉动,锯刃都无情地咬进粗壮的树干,木屑如同细小的雪花,簌簌飘落!

藏海身下的横枝,随着那锯子的每一次深入,都传来一阵清晰的、令人心悸的震颤!仿佛他赖以栖身的孤岛,正被冰冷的海水一寸寸吞噬!

“不!不要!停下!快停下!”藏海吓得尖叫起来,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哭腔。他惊恐地看着那不断扩大的锯口,看着飘落的木屑,看着那玄衣人冰冷无情的动作,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再也顾不上隐藏,拼命地朝下方嘶喊:“救命!福伯!周统领!救……”

他的呼救声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他喊出“救命”的下一瞬,一个冰冷低沉、如同淬了寒冰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令人心悸的锯木声,从树下不远处的假山后传来,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令人窒息的威压:

“东南枝桠,第三分叉处。”

这声音如同定身咒!玄衣人拉锯的动作瞬间停止,如同凝固的雕像。

藏海所有的尖叫和挣扎也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冻结!他猛地扭头,循声望去——

假山旁,一株盛开的西府海棠树下,永容王萧景容不知已在那里站了多久。他依旧是一身清冷的月白云纹锦袍,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孤峰。晨光透过海棠花枝,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却丝毫化不开那眉宇间的冰寒。他微微仰着头,目光如同精准的标尺,穿透层层叠叠的银杏叶,牢牢锁定在藏海惊恐失措的脸上。那双凤眸深不见底,里面没有一丝意外,只有洞悉一切的冰冷和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看跳梁小丑般的嘲弄。

“王爷……”藏海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气音。他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这个玄衣人,是王爷的人!王爷早就知道他躲在这里!他像个自以为聪明的傻瓜,在猎人的眼皮底下拙劣地表演!

巨大的恐惧和羞耻感如同两只巨手,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心神剧震、浑身僵硬的瞬间,藏海脚下一滑!

“啊——!”

一声短促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

他整个人从剧烈震颤的横枝上,失重般直直坠落下来!浓密的银杏叶被他下坠的身体撞开,视野里是急速放大的青石板地面和那玄衣人依旧冰冷仰视的面具!

完了!要摔死了!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过脑海,藏海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粉身碎骨的剧痛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撞击并未到来。

他下坠的身体,猛地撞进了一个带着冷冽松香气息的、坚实宽厚的怀抱里!巨大的冲击力被一股沉稳强大的力量巧妙化解。一只手臂如同铁箍般,稳稳地环住了他的腰背,将他牢牢护住。

藏海惊魂未定地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线条冷硬的下颌,和微微敞开的、绣着云纹的月白锦袍领口。冷冽的松香气味霸道地钻进鼻腔。

永容王萧景容!

他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如同鬼魅般掠到了树下,精准地接住了坠落的藏海!他甚至没有后退卸力,抱着藏海的身体稳如磐石,月白的袍角在坠落的劲风中微微扬起,又悄然垂落,纤尘不染。

藏海浑身僵硬,如同被冻住的小兽,连呼吸都忘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环抱着自己的手臂蕴含的惊人力量,能感受到隔着衣料传来的、属于那个男人的、沉稳而微凉的体温。这突如其来的、不可思议的“拯救”,带来的不是安心,而是更深的、令人窒息的恐惧和茫然。

永容王微微低头,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如同寒潭倒映着星辰,清晰地映出藏海此刻惊魂未定、涕泪交加、狼狈不堪的小脸。

冰冷的气息拂过藏海汗湿的额发。

一声极轻的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刻薄和一种洞悉人心的嘲弄,清晰地钻进藏海的耳朵:

“蠢钝如猪。”永容王薄唇轻启,吐出四个字的评价,目光扫过藏海依旧悬在半空、微微颤抖的小腿,“明日,扎马四个时辰。”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环抱着藏海的手臂毫无留恋地松开。

藏海双脚猛地踏上坚实的地面,巨大的落差感和那句冰冷加倍的惩罚,让他双腿一软,直接“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他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那个转身离去的、孤峭冰冷的背影,月白的袍角消失在假山之后,只留下空气中那缕若有若无的松香,和树下那个收起短锯、如同影子般无声融入阴影的玄衣人。

身下,是散落一地的、带着新鲜锯口的银杏叶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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