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烟的房门紧闭着，门板上还残留着她刚才摔门时的震动感。屋里没开灯，只有夕阳的金红色光线从落地窗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明亮的光斑，一直延伸到地毯中央。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水味，那是她用了三年的同款。
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上，膝盖抵着胸口，右手还死死攥着那截断掉的领带。黑色丝质料子被手心的汗水浸湿，变得有些黏腻，上面那个小小的草莓刺绣硌得掌心生疼。秦慕烟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膝盖里，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只是领带而已，江深他...他大概就是念旧。"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自言自语，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毕竟是我送的第一份礼物嘛，哥哥对妹妹的东西珍惜一点很正常。"
可是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书房里江深那双眼睛，像是要把她吞下去的眼神，还有他身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尖的触感，都在脑海里不断回放。她用力晃了晃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却发现越晃越乱。
视野里突然瞥见地毯上散落的乐高零件。那是她攒了半年的迪士尼城堡，还差最后一点点尖顶就能完工了。秦慕烟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了，拼乐高！只要专注于那些小零件，就没时间想江深的事了。
她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趔趄着跑到书桌边，把那个半人高的乐高城堡模型小心翼翼地搬到地毯中央。模型已经完成了大半，蓝色的尖顶塔、粉色的公主城堡和黄色的小房子都栩栩如生，只差最后那个最高的金色尖顶还没拼上去。旁边散落着几个透明收纳盒，里面分门别类装着各种细小零件。
秦慕烟盘腿坐下，深吸一口气，拿起说明书开始研究最后几步。指尖触碰到光滑的塑料零件时，她感觉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乐高是她的秘密基地，从小她就喜欢把自己埋在这些五颜六色的小方块里，尤其是在心情不好或者想逃避什么的时候。
可是今天，连乐高也救不了她。
刚拼了没两分钟，她脑子里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江深在书房里的样子。他靠得那么近，身上的雪松香水味混着淡淡的烟草气息，霸道地钻进她的鼻子。他的手指握着她的手教她系领带，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慌意乱。
"哎呀！"秦慕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手里的几个零件"啪嗒"掉在地毯上。她弯腰去捡，视线正好落在散落在一旁的那个相框——就是刚才在书房不小心撞到地上的那个。照片上的江深还很年轻，抱着五岁的她站在草莓园里，小小的她举着一颗鲜红的草莓，笑得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秦慕烟拿起相框，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江深的脸。那时候的他才二十出头，眉眼间还带着点青涩，不像现在这么成熟稳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可他看她的眼神，却和现在一模一样，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她把相框翻过来，背面用钢笔写的"慕烟五岁生辰"几个字清晰可见。笔锋有力，是江深独特的字迹。秦慕烟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跳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行字。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这张照片放在书房那么显眼的位置？还保存得这么好？
"别想了别想了！"她用力晃了晃脑袋，把相框放到一边，重新拿起乐高零件，"专心拼乐高，秦慕烟你听见没有！"
她强迫自己盯着说明书，一步步按图索骥。城堡尖顶的结构有点复杂，需要好几种不同形状的零件组合起来。秦慕烟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最后几个零件拼接到一起，眼看着金色的尖顶就要完成了。
可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闪过江深在书房里低头看她的样子，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问："一直都什么？"
"啊！"秦慕烟吓得手一抖，刚拼好的尖顶"啪"地一声掉在地毯上，断成了两截。
清脆的碎裂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秦慕烟怔怔地看着那两段断掉的塑料尖顶，感觉眼睛突然一热，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她急忙抬手去擦，可越擦眼泪越多，最后干脆捂住嘴，蹲在地上小声地抽泣起来。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为什么江深要说那些话？为什么她会这么慌乱？明明一直都好好的，他是她最敬爱的哥哥，她是他最疼爱的妹妹，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奇怪了？
"呜...混蛋江深..."秦慕烟哽咽着，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一抽一抽的，"什么领带...什么照片...都讨厌死了..."
就在她哭得正伤心的时候，突然响起"笃笃笃"的敲门声，吓了她一跳。
"慕烟？你在里面吗？开门啊！"门外传来林薇薇清脆又带着点不耐烦的声音。
秦慕烟慌忙擦干眼泪，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谁...谁啊？"
"除了我还有谁？快开门！"林薇薇在外面催促道，还带着点"我知道你在里面"的得意。
秦慕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抓过桌上的小镜子照了照。天啊，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根本瞒不住。她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翻出眼药水滴了几滴，又对着镜子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才慢吞吞地走到门边，打开了一条缝。
"干嘛？"她堵着门口，没让林薇薇进来。
林薇薇挑了挑眉，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里满是"我早就看穿你了"的了然。"哟，这是怎么了？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谁欺负我们江大小姐了？"
"才没人欺负我！"秦慕烟嘴硬道，下意识地往房间里瞥了一眼，生怕被林薇薇看到地上散落的乐高零件和那个相框。
可她这点小动作怎么瞒得过林薇薇。林薇薇侧身一挤，轻轻松松就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径直走到房间中央，一眼就看到了地毯上的乐高城堡和碎裂的尖顶，还有那个翻倒在一旁的相框。
"哟，拼乐高都能拼哭？"林薇薇抱起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还是...跟江深有关？"
秦慕烟的心猛地一跳，强装镇定："跟他有什么关系啊，我就是...就是拼不好这个尖顶，有点着急而已。"
"是吗？"林薇薇拖长了语调，明显不信，"可我怎么听说，江大总裁今天中午在书房'召见'了你？还发生了点...不一样的事情？"
秦慕烟的脸瞬间爆红，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你...你听谁说的？根本没这回事！"
林薇薇嗤笑一声，走到书桌边拿起一个精致的信封："行了行了，不逗你了。看看这个，成人礼的邀请函设计稿，阿姨们让我拿来给你过目。"
秦慕烟接过信封，心不在焉地抽出里面的设计稿。象牙白的卡片上用烫金字体印着"秦慕烟小姐十八岁成人礼"几个字，旁边还画着小小的草莓图案，看起来精致又可爱。可是看到"成人礼"这三个字，她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莫名地慌了起来。
三个月后的成人礼，是爸妈去世前就为她安排好的，说是要请遍京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给她办一场最盛大的生日宴。以前她还满心期待，可现在...秦慕烟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早上林薇薇说的话——"全京城的人都在等着看你成年那天，江深会怎么对你"。
"怎么了？不喜欢？"林薇薇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
秦慕烟慌忙摇头，把设计稿塞回信封里："没有，挺好看的...就是...能不能再简单点？不用这么...这么张扬。"
林薇薇皱眉："简单点？你知道多少人挤破头想参加你的成人礼吗？再说了，这可是江深特意吩咐的，要办得风风光光的。"
提到江深，秦慕烟的心又是一紧。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信封，突然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我...我突然有点不舒服，想休息一下...邀请函的事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她说着就想把林薇薇往外推，可林薇薇却纹丝不动，反而抓住了她的手腕。秦慕烟的手腕很细，被林薇薇一抓，骨头都有点疼。
"慕烟，你到底怎么了？"林薇薇的表情严肃起来，"从早上开始你就不对劲。不要瞒着我，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秦慕烟看着林薇薇真挚的眼神，心里那股委屈和慌乱又涌了上来。是啊，薇薇是她最好的朋友，或许...或许说出来会好一点？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了咬唇，把早上在餐厅和刚才在书房发生的事，断断续续地讲给了林薇薇听。当然，她隐去了江深靠近她时的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细节，也没说自己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简单描述了江深让她系领带，还有照片的事。
林薇薇听得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等秦慕烟说完，她干脆盘腿坐在地毯上，一副要长谈的架势："所以，你现在终于相信我说的话了？江深对你根本不是兄妹之情那么简单！"
秦慕烟眼神闪烁："可...可他毕竟是我哥哥啊，是爸妈去世后把我养大的人..."
"什么哥哥啊！"林薇薇翻了个白眼，"他跟你家又没有血缘关系！要我说，他就是趁人之危，把你养在身边这么多年，等的就是你成年的这一天！"
"不是的！"秦慕烟急忙反驳，"江深不是那种人！他对我一直都很好，就像亲哥哥一样照顾我..."
"亲哥哥会把你十五岁送的领带戴到现在？会把你五岁的照片放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林薇薇的语气咄咄逼人，"慕烟，你就是太单纯了！被江深保护得太好了，根本看不清男人的心思！"
秦慕烟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好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她不想承认，可林薇薇说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了她心里最不敢面对的地方。
林薇薇看她这样子，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好了好了，我也不是想逼你。其实很简单，你上网搜一搜'江深 秦慕烟'，看看大家都是怎么说的。"
秦慕烟疑惑地抬起头："搜这个干什么？"
"让你看就看，哪那么多废话！"林薇薇说着就拿起秦慕烟放在桌上的平板电脑，点开浏览器，在搜索栏里输入了"江深 秦慕烟"几个字。
屏幕上立刻跳出了一大堆搜索结果。秦慕烟好奇地凑过去看，越看眼睛瞪得越大，嘴巴也微微张了开来。
"京圈秘闻：江深养在金笼子里的金丝雀即将出笼？"
"独家爆料：江氏总裁与秦家遗孤不为人知的十年"
"扒一扒那些年江深为秦慕烟做过的疯狂事"
秦慕烟看得心惊肉跳，手指颤抖着点开了一个标题为"深扒江少座上宾的特殊待遇：只为一人破例"的帖子。里面细数了江深这些年来为她做的各种"破例"——为了给她买限量版冰淇淋包机飞国外，为了她一句话收购整个甜品店，为了陪她过生日推掉上亿合同...
下面的评论更是不堪入目：
"啧啧啧，典型的养成系啊，就等小姑娘成年了"
"说什么兄妹情深，我看是蓄谋已久吧"
"秦家这是把女儿推进了火坑还是福窝啊？"
"江少的眼光不错，秦慕烟那脸蛋身材，养大了肯定是个尤物"
秦慕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心跳得飞快，感觉自己就像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大庭广众之下。她猛地抢过平板，想要关掉网页，手指却不小心点进了另一个帖子——"从心理学角度分析江深对秦慕烟的占有欲"。
里面分析得头头是道，还配了好多张照片：江深在宴会上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阻止别的男生靠近；在她生病时亲自喂药，眼底是藏不住的担忧；在她开心大笑时，眼神里满满的宠溺...
秦慕烟看着那些照片，手一抖，平板差点掉在地上。这些照片都是什么时候拍的？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照片里的江深，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那种专注和占有，根本不像是兄长对妹妹该有的眼神。
"看到了吧？"林薇薇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语气有些沉重，"不是我危言耸听，整个京城都在看你的笑话，大家都在等着看三个月后你成年那天，江深会怎么对你。"
秦慕烟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用力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不...不可能的...江深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一直都把我当妹妹..."
"妹妹？"林薇薇冷笑一声，"好，那你现在告诉我，看到这些，你心里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你敢说你对江深，就只有妹妹对哥哥的感情？"
秦慕烟的心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她对江深...是什么感情？依赖？信任？崇拜？好像...又不止这些。每次看到他和别的女人说话，她会莫名地不开心；每次他出差，她会忍不住想他；刚刚在书房，他靠得那么近，她虽然慌乱，心里却好像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不要推开他。
"我..."秦慕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她对江深的感情，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复杂了？
林薇薇拍了拍她的肩膀："慕烟，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你不能再自欺欺人了。江深对你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必须想清楚，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你能不能接受他...不是以哥哥的身份，而是以男人的身份。"
秦慕烟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她想起了十五岁那年替江深系领带的场景，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我们慕烟长大了"；想起了自己生病发烧时，他彻夜守在床边，眉头紧锁；想起了每次惹祸后，他总是一边骂她笨，一边帮她收拾烂摊子...
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像电影画面一样在她脑海里闪过。原来江深对她的好，从来都不是无缘无故的。而她对江深的依赖，也可能不止是妹妹对哥哥那么简单。
"嗡——"秦慕烟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断了她混乱的思绪。她茫然地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江深。
她下意识地想挂断，手指却不听使唤地划开了接听键。
"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电话那头传来江深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透过听筒，仿佛就在耳边："慕烟，下来。"
秦慕烟愣了一下："下...下去干嘛？"
"我带你去个地方。"江深的语气不容置疑。
秦慕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拒绝："我...我不去，我还有事..."
"我在楼下等你。"江深打断了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秦慕烟握着手机，怔在原地。楼下...他竟然就在楼下？他想带她去哪里？刚才在书房那样尴尬的气氛下，现在又要做什么？
林薇薇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去吧。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至少弄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秦慕烟咬着唇，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不安。她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楼下庭院的路灯亮了起来，远处似乎真的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像一只蛰伏的猛兽。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她走到地毯边，捡起那两段断了的乐高尖顶，小心翼翼地放进书桌上的小盒子里。然后又拿起那个相框，指尖轻轻拂过背面"慕烟五岁生辰"几个字，眼神复杂。
最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转身看着林薇薇："薇薇，你说...他会不会真的..."
林薇薇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管他会不会，你都要自己去弄清楚。记住，做任何决定，都要遵从自己的内心。"
秦慕烟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每走一步，心里都像是有十五只吊桶在打水——七上八下的。她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但她知道，有些事情，确实该面对了。
打开房门，走廊里的灯光昏黄而温暖，和她此刻慌乱的心情格格不入。她一步步走下楼，每走一步，心跳就快一分。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福伯在打扫卫生。
"小姐，您要出去吗？"福伯看到她，笑着问。
秦慕烟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嗯，江深...江深哥说带我出去。"
福伯了然地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先生在门口等您呢，车备好了。"
秦慕烟"嗯"了一声，低着头快步穿过客厅，朝着大门走去。推开门，晚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带着一丝凉意。门口的车道上，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静静停在那里，司机恭敬地站在车旁。
而车后座的窗户降下，露出了江深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路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影，眼神深邃得让人看不透。
看到秦慕烟出来，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朝她伸出了手："上车。"
秦慕烟站在原地，看着他伸出的手，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声音说："快上车，弄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另一个声音却说："快跑啊！再这样下去，你们之间的一切都会改变的！"
可是，她的脚步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步步朝着那辆车走去。夜风轻轻吹着她的裙摆，也吹乱了她的心。她知道，从她坐上这辆车开始，有些事情，可能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秦慕烟深吸一口气，将颤抖的手放进了江深温热的掌心。
[未完待续]江深的掌心干燥温热，指腹带着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贴上她微凉手指的刹那，秦慕烟感觉像有电流窜过四肢百骸。她几乎是被他半拉半拽地坐进了宾利后座，柔软的真皮座椅包裹住身体，空气中弥漫着与书房相同的雪松香气，只是这里的味道更浓郁，带着某种不容逃离的侵略性。
车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林薇薇担忧的目光。秦慕烟刚想开口询问目的地，江深忽然俯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惊得她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后仰，后脑勺重重撞上座椅靠背。
"头发乱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耳后的碎发。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烫得她慌忙别过脸去，心跳快得仿佛要冲出胸腔。
秦慕烟盯着自己交握在膝头的双手，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偷瞄身旁的男人。车内顶灯柔和的光线勾勒出他分明的轮廓，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还有那双深邃得让人看不透的眼睛。他正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一份文件，侧脸在光影下显得有些冷硬，好像刚才那个温柔替她理头发的人只是她的错觉。
"那个..."秦慕烟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车内的沉默，"我们要去哪里？"
江深翻文件的手顿了顿，侧过头看她，眼神深邃："到了就知道。"又是这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让她莫名想起小时候每次调皮闯祸，他也是这样一脸平静地说"等着受罚"。
秦慕烟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服气，却不敢再多问。她转头看向窗外，车子平稳地驶出别墅区，汇入京城傍晚的车水马龙。霓虹灯次第亮起，在车窗上投下流动的光影，模糊了窗外的世界，也模糊了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在一条安静的街道停下。秦慕烟好奇地看向窗外，发现他们停在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甜品店门口。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洒出来，映照着橱窗里琳琅满目的蛋糕和马卡龙，空气中仿佛都飘着甜腻的香气。
"下车。"江深已经推开车门，绕到她这边替她打开车门，伸出手。
秦慕烟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放进他的掌心。他的手很大，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这种感觉让她心慌意乱，想要挣脱，却又贪恋着这份温暖。
两人走进甜品店，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店里人不多，只有几对情侣坐在角落低声交谈。穿着粉色围裙的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江先生，您来了！"
江深微微点头，熟稔地走向靠窗的一个角落座位。秦慕烟跟在他身后，心里满是疑惑——他怎么会对这家小店这么熟悉？
"想吃什么？"江深将菜单递给她，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眼眶上，语气不自觉地放柔。
秦慕烟接过菜单，假装认真翻看，不敢与他对视。菜单上的甜品琳琅满目，每一款看起来都很诱人，可她现在根本没什么胃口。她随意点了个草莓冰淇淋，这是她从小最喜欢的口味。
江深接过菜单，熟练地报出几样甜品的名字，全都是她喜欢吃的。秦慕烟的心又是一跳——原来他连自己喜欢吃什么甜品都记得这么清楚。
等待甜品上桌的间隙，两人相对无言。秦慕烟紧张地搅动着面前的玻璃杯，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能感觉到江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让她坐立难安。
"为什么哭了？"江深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打破了沉默。
秦慕烟的心猛地一揪，慌乱地抬头："我...我没哭啊..."
"眼睛红得像兔子。"江深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他的指腹温暖粗糙，触感真实得让她心慌。秦慕烟下意识地偏头躲开，心脏却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疼。
江深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神暗了暗，缓缓收回手，端起面前的柠檬水抿了一口。空气仿佛又凝固了，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和紧张。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着甜品走了过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草莓冰淇淋、提拉米苏、芒果班戟...满满一桌子都是她喜欢的甜品。秦慕烟看着这些精致的甜品，突然想起林薇薇给她看的那些帖子，心里五味杂陈。
"快吃吧，不然要化了。"江深将那碗草莓冰淇淋推到她面前，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
秦慕烟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冰淇淋送进嘴里。冰凉甜腻的草莓味在舌尖蔓延开来，是她熟悉的味道。小时候每次不开心，江深都会买草莓冰淇淋哄她。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刚上大学的少年，笑容青涩，眼神温柔。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秦慕烟吃着冰淇淋，眼眶却越来越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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