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渊的“自杀”像一记重锤,敲碎了案件即将落幕的假象。林末看着新闻里闪烁的警戒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半张旧照片。陆知珩站在落地窗前,背影紧绷如弓,手机贴在耳边,低声吩咐着助理彻查监狱监控。
“他不会就这么死了。”陆知珩挂断电话,转身时眼底布满血丝,“当年能买通交警伪造事故现场,现在就能买通狱警制造自杀假象。”
林末走到他身边,将温热的手掌覆在他冰凉的手背上:“我们一起查。”
陆知珩反手握紧他,指腹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方向盘和吉他留下的痕迹。这双手曾为他弹奏跑调的童谣,也曾在赛道上与他并肩对抗危险,如今正传递着滚烫的温度,驱散他周身的寒意。
“去我以前的别墅。”陆知珩突然说,“我爸的钢琴还在那里,硬盘的备用密码,可能藏在琴里。”
车子驶入郊区的别墅区,铁艺大门上爬满藤蔓。推开尘封的房门,空气里弥漫着旧木头和灰尘的味道。客厅中央,那架黑色的斯坦威钢琴静静矗立,琴键上落着薄灰。
陆知珩走到钢琴前,指尖抚过冰凉的琴键,按下几个音符,却发出喑哑的声响。他蹲下身,在琴腿内侧摸索着,突然听到“咔哒”一声轻响,琴身侧面弹出一个暗格。
林末凑过去,只见暗格里放着一个防水盒和一封信。信封上是陆父清秀的笔迹,收信人写着“吾儿知珩”。
陆知珩的手指微微颤抖,拆开信封的动作有些迟疑。林末握住他的肩膀,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
“知珩: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爸爸可能已经不在了。不要为我难过,这是我选择的路。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妈妈。
关于公司的账目,我已备份在硬盘里,密码是你妈妈的生日。但你要小心,公司内部有内鬼,他的目标不止是钱,还有……当年你妈妈车祸的真相。
记住,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
信写到这里戛然而止,似乎被人仓促打断。陆知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我妈妈……她不是病逝的?”
林末的心也沉了下去,他想起陆知珩偶尔弹奏钢琴时流露出的悲伤,想起他对母亲的事总是讳莫如深。原来那不是病逝,而是……
“车祸?”林末的声音有些发颤,“和我爸妈的事有关?”
陆知珩没有回答,只是颤抖着打开防水盒,里面果然是一块加密硬盘。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插入硬盘,输入母亲的生日——19750612。
屏幕上跳出一个文件夹,里面赫然是陆氏集团近十年的暗账,每一笔都指向一个海外账户,而账户的实际控制人信息被层层加密。但在文件夹的角落,有一个隐藏的音频文件,命名为“1998.6.12”。
林末的心脏猛地一跳,正是旧照片上的日期。
陆知珩点开音频,里面传来嘈杂的赛车场背景音,接着是两个男人的对话:
“……这批货必须通过赛车场运输,警方查不到。”
“陆正宏那边怎么办?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放心,”第三个声音响起,带着阴鸷的笑意,“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场‘意外’而已。倒是他那个老婆,听说当年在医院见过不该见的人……”
声音戛然而止,像是录音设备被强行夺走。但林末和陆知珩都听出了那个阴鸷的声音——是陆知渊!而另一个声音,隐约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医院……见过不该见的人……”陆知珩喃喃自语,突然想起什么,“我妈妈去世前,一直在查当年给她做产检的医生,说那人突然辞职消失了。”
林末猛地抬头:“难道是那个医生知道什么?”
就在这时,别墅外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陆知珩迅速拔掉硬盘,拉着林末躲到钢琴后面。透过窗帘缝隙,他看到数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下来的人都穿着黑色西装,手里拿着枪。
“看来,他们也知道这里有东西。”陆知珩低声说,从腰间摸出那把手枪,“一会儿我引开他们,你从后门走,去市中心医院查1998年妇产科医生的辞职记录。”
“我不走!”林末压低声音,“要走一起走!”
“听话!”陆知珩的眼神锐利如刀,“他们的目标是我,你留在这里只会更危险!”他将硬盘塞进林末口袋,“找到那个医生,就找到真相了。”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领头的人一脚踹开房门。陆知珩猛地起身,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趁众人被惊动的瞬间,拉着林末冲向厨房的后门。
子弹擦着门框飞过,打碎了墙上的装饰画。林末跟着陆知珩在花园的灌木丛中穿梭,膝盖的旧伤让他跑得有些吃力。陆知珩见状,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在枪林弹雨中冲出别墅后院的栅栏。
“上车!”陆知珩将林末塞进一辆停在巷口的改装车,“钥匙在遮阳板后面,快走!”
“你呢?”林末抓住他的手。
陆知珩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动作快得像错觉:“我去引开他们,市中心医院见。”说完,他关上车门,转身跑向相反的方向,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林末握着方向盘,看着陆知珩消失的方向,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他知道陆知珩是为了保护他,但那种眼睁睁看着他涉险的感觉,让他坐立难安。
深吸一口气,林末发动车子,朝着市中心医院驶去。他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找到那个医生,拿到证据,才是对陆知珩最好的回应。
医院的档案室阴暗潮湿,充斥着纸张发霉的味道。林末凭借陆知珩母亲的名字和1998年的时间范围,在堆积如山的档案里翻找。终于,他找到一本1998年妇产科医生的离职登记册,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名字——张启明。
而在离职原因一栏,写着简单的两个字:“病退”。
林末拿出手机,拍下登记册的照片,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门口,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林先生,好久不见。”男人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找我有事吗?”
林末的心脏骤然停跳——这个人,他在陆知渊的公司年会上见过,是陆知渊的首席秘书!
“你……你是张启明?”林末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男人笑了,露出一口白牙:“看来陆知珩那小子,没少跟你说我的事。”他向前逼近一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支针管,“可惜啊,你没机会把这些告诉别人了。”
林末转身就跑,却被男人从后面抱住,针管狠狠扎进他的胳膊。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挣扎着掏出手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按下了发送键——那是之前和陆知珩约定好的紧急信号。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他仿佛看到陆知珩冲破档案室的大门,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恐慌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