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慕又闭上了眼睛,声音低沉:"我知道。”
半晌。车内响起一个微微低哑的声音,“对不起...我不该凶你。"常慕又顿了顿,"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又一次。
罗丽侧眸看去,只看见黑乎乎的一个脑袋倚靠在她肩膀上。她起了些莫名的心思,对着发丝轻轻吹了一口气,那人并没有什么反应。
车子在一个破旧的公寓楼前停下。罗丽付了车费,扶常慕下车。夜风微凉,常慕不自觉地往她身边靠了靠。
楼道里的灯坏了,罗丽摸出手机照明。常慕的钥匙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打开了那扇斑驳的铁门。
屋内比罗丽想象的还要简陋——不到五十平米的空间,一厅一卫一卧,房间里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小衣柜就是全部家具。但出乎意料的是,整个房间异常整洁,书本整齐地排列在充当书架的木板上,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
常慕踉跄着走到床边坐下。罗丽放下包,去狭小的厨房找水。水龙头流出的水带着铁锈色,她不得不放弃,转而从包里拿出自己没喝完的矿泉水。
"给。"她找出未开封的水递给常慕,在他身边坐下。
常慕接过水,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触感微凉。"你不该来的。"他突然说,"这种地方...不适合叶家大小姐。"
罗丽皱眉:"什么年代了还这种思想?"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书桌上的照片上——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搂着年幼的常慕,背景是一间比现在这里稍大的房子。
常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我妈...去年走的。"他声音平静,却让罗丽心头一紧,“抱歉。”
"所以你今天..."
"嗯。"常慕没让她说完,"本来想去打工,但老板临时关门...正好碰到那几个家伙,说宴会需要临时服务生..."他闭眼自嘲地笑了笑,"结果是个陷阱。"
罗丽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常慕的肩膀很宽,却瘦得能摸到骨头,还有着炽热的体温。
常慕没有回应,两人一坐一站,狭小的房间空气不太流通,无端让温度又上升几分。罗丽还穿着参加宴会的那一身衣服,外面套了黑色风衣,她忽然觉得有些热,抬手想把风衣脱下来。却忽然听见一声轻咳,随后是模糊的一段话,声音很小,几乎什么都没有听清。
罗丽动作一顿,弯腰凑到常慕脸前,那人还闭着眼,似乎在休息,只听见平缓的呼吸,仿若刚才什么都未曾发生。
他忽然轻声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醉意和某种说不清的情绪,长长的睫毛微颤,“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罗丽心跳加速。她想说这是巧合,想说只是碰巧遇见,但话到嘴边却怎么都吐不出去,梗塞在喉咙里只能慢慢压下去。
她怕常慕太过没有安全感,有些话说出来会伤人,但又怕他误会什么。最后凌乱地只是吐出一句,“可能是我善良吧。”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沉默。
直到一阵眩晕突然袭来,常慕的身体晃了晃,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罗丽急忙扶住他,他的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透过单薄的衣服传到皮肤上。
"对不起..."常慕的声音闷闷的,"我好像...还是有点..."
"躺下吧。"罗丽扶着他慢慢躺到床上,然后起身想去拧条湿毛巾。
手腕突然被抓住。常慕的手心滚烫,力道不重却让人无法挣脱。"别走..."他含糊地说,眼睛半闭着,似乎介于清醒与梦境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