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暮色如血。
金鸾殿内,烛火摇曳。王爷笛飞声斜倚在雕龙榻上,额间冷汗涔涔,掌心青筋暴起。他身中"蚀骨毒",三日内经脉寸断,纵有八重功力也难以压制。殿外侍卫如临大敌,却无人敢近身半步——此毒唯有江湖神医李莲花可解。
"传令,速请李神医。"笛飞声嗓音沙哑,眼底却燃着炽火。他乃金鸳盟盟主,亦是当朝异姓王,何曾如此狼狈?那日宴上,一杯酒入喉,便知着了李莲花的道。
七日前,笛飞声收到一封密信,信中寥寥数语:"王爷欲寻东海秘卷,当以命相换。"他嗤笑,李莲花素来清高,怎会掺和权谋之事?然秘卷关乎武林机密,他不得不赴宴。那酒中淬毒的刹那,笛飞声看清了李莲花袖中银针闪动——江湖神医,竟成了下毒之人。
此刻,王府门前,一袭青衫缓步而入。李莲花提着药箱,面上含笑如春风拂柳,仿佛踏进的是自家后院。侍卫欲拦,却被笛飞声摆手制止。
"王爷这毒,可解,但代价…"李莲花指尖轻点榻边,瞥见榻上之人眉间戾气,"需王爷亲口答我三问。"
笛飞声冷笑:"李相夷若在此,岂会讲这般条件?"十年前东海一战,他与李相夷各损半身功力,如今李莲花改名隐世,倒学会江湖狡诈。
"李相夷已死,活着的是李莲花。"药箱打开,银针、药瓶琳琅铺陈,"第一问:王爷可愿弃东海秘卷?"
笛飞声眸色骤沉。秘卷中藏有武林至宝图谱,他筹谋数年,岂能轻弃?然毒已入髓,若拒,命休矣。半晌,他咬牙:"卷可交,但…"话音未落,李莲花银针已刺入他腕脉。
"第二问:金鸳盟与四顾门旧怨,王爷可愿冰释?"李莲花施针如舞剑,昔年李相夷的锋芒隐现指尖。笛飞声喉间腥甜,却嗤笑:"四顾门早已散如尘,李门主执念何深?"
"执念?"李莲花忽停针,望向窗外残阳,"当年碧茶之毒,我噬心十年,方知执念如蛊。王爷可知,解毒之法不在药,而在…"他突然捏住笛飞声下颌,将一味药丸强塞入口,"在放下。"
笛飞声喉间灼烧,药力却如春风化雪,毒气渐退。他怒目而视,却见李莲花从容收针:"第三问,王爷答或不答,皆无妨。"药箱阖起,青衫转身,"毒已解七成,余下三成,待王爷午夜子时,独赴城南破庙。"
笛飞声欲起身,却觉内力虚浮。李莲花背影轻飘飘,如一朵随时消散的莲:"届时,王爷自会明白,何谓'以命相换'。"
子时,破庙残垣。
笛飞声裹着夜风而至,却见李莲花倚柱而坐,手中把玩着一枚玉牌——正是金鸳盟信物。月光下,他面容憔悴如纸,却笑得狡黠:"王爷可知,下毒者非我,而是…"突然,庙外杀声骤起,黑衣人如潮水涌来。
笛飞声拔剑,剑刃却颤如秋叶。李莲花跃至他身侧,药针化作银芒,刺向敌喉:"那杯毒酒,是我调制的解药。真正的蚀骨毒,在宴上每一道菜中。"
刀光剑影间,笛飞声恍然。李莲花早知宴有埋伏,以毒制毒,护他性命。而幕后黑手,正是觊觎秘卷的朝廷鹰犬。
"为何救我?"笛飞声剑斩三人,嘶声问道。李莲花药针如雨,眼底却泛起涟漪:"十年前东海,你留我一命;今日,我赠你一局。恩怨相抵,此后江湖…"话音未落,一支暗箭破空而来。
笛飞声侧身挥剑,箭碎成尘。李莲花跌入他怀中,药箱坠地。他这才惊觉,李莲花衣襟下渗血——早在那杯酒中,李莲花已以身试毒。
"你…"笛飞声喉间哽住,怀中之人却轻笑,"王爷莫慌,此毒…"语未毕,他已昏厥。
破庙火光冲天。笛飞声抱他突围,忽闻李莲花低语如梦:"相夷之死,非因碧茶,非因东海…而是…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