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股力量在苏荷推演出的那微妙平衡下,并未立刻将他撕碎,反而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共生”漩涡,如同磨盘般疯狂地碾磨着他本就布满裂痕的经脉!同时,这股狂暴的“共生”毒力,如同最贪婪的饕餮,疯狂地吞噬、撕扯着他体内那缕温润的扬州慢内息!
锁元?!这哪里是锁元!这分明是引狼入室,要将他的根基彻底吞噬殆尽!
痛!难以言喻的痛!超越东海重伤、超越碧茶毒发的痛!不仅仅是肉体的撕裂,更是灵魂被投入毒火冰狱的双重煎熬!李莲花死死咬住牙关,牙缝里都渗出了血丝!他蜷缩在地板上,身体因剧痛而蜷成一团,指甲深深抠入冰冷的地板,留下道道血痕!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浮沉,如同怒海中的孤舟,随时会被彻底淹没!
不行!不能放弃!苏荷…苏荷用命换来的这条路…不能断送在这里!
守护的意志如同在狂风中摇曳的最后一点星火,在灭顶的痛苦深渊中,爆发出顽强的光芒。
李莲花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他放弃了对剧痛的抵抗,放弃了对那狂暴毒力的压制,将全部残存的意志,不顾一切地、孤注一掷地倾注在丹田深处那缕微弱得几乎要熄灭的扬州慢内息之上。
他不再试图驱赶那如同磨盘般碾磨经脉的共生毒力,反而如同最精妙的舵手,引导着那缕温润平和的扬州慢内息,主动迎向那狂暴的毒力漩涡!
不是对抗!是融入!是以身为炉,以扬州慢为引,引毒淬玉!
就在那缕温润内息触及狂暴毒力漩涡边缘的刹那——
嗡!
一种奇异的共鸣,如同沉寂古琴被拨动了第一根弦,在李莲花体内深处响起!
那原本疯狂撕扯、吞噬扬州慢的狂暴毒力,在触及那温润平和的玉色光晕时,竟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安抚、驯服了一瞬!四股原本混乱冲突的毒力,在扬州慢那独特的、包容万物的韵律牵引下,竟诡异地、短暂地达成了一种动态的平衡!
就在这平衡形成的电光石火间!
李莲花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稍纵即逝的契机!他凝聚所有意志,如同驾驭着惊涛骇浪中的扁舟,强行引导着那缕温润的扬州慢内息,裹挟着一丝丝被“驯服”的毒力,狠狠地、精准地撞向经脉壁上那一道道深可见“底”的裂痕!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伤口上!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剧痛与新生的灼热感瞬间炸开!
然而,预想中经脉彻底崩碎的剧痛并未到来!
那狂暴的毒力在扬州慢的引导和包裹下,竟如同最霸道的焊铁,带着毁灭与新生的双重力量,狠狠地“焊”在了经脉的裂痕之上!同时,扬州慢那温润平和的修复之力,如同最柔和的春雨,紧随其后,浸润着那被“淬炼”过的裂痕边缘!
破坏!淬炼!修复!
毁灭与新生的力量,在苏荷以命换来的“引子”作用下,在李莲花超越极限的意志驾驭下,在扬州慢包容万物的调和下,竟形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如同凤凰涅槃般的循环!
剧痛依旧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李莲花的神经,每一次“淬炼”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但在这无边的痛苦深渊中,他却清晰地“看”到了!
“看”到了那缕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扬州慢内息,如同浴火的青莲,在狂暴的毒力漩涡中心顽强地绽放、壮大!
“看”到了经脉壁上那一道道狰狞的裂痕,在毒火与玉光的双重作用下,被强行弥合、加固,散发出一种温润内敛、却异常坚韧的玉质光泽!
“看”到了蛰伏在经脉最深处的碧茶余毒,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阴影,被这霸道而奇特的“淬炼”之力逼得步步退缩,发出无声的哀鸣!
有效!这疯狂到极致的方法,真的有效!
希望的光芒,如同破开无尽黑暗的晨曦,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照亮了李莲花濒临崩溃的意识!
他不再犹豫,不再恐惧!他强忍着那足以让灵魂湮灭的痛苦,如同最虔诚的苦行僧,一遍又一遍,引导着那缕在毒火中淬炼、壮大的扬州慢内息,裹挟着被驯服的毒力,如同精妙的刻刀与熔炉,狠狠地撞向体内每一处受损的经脉!每一次撞击,都带来更强烈的剧痛和更清晰的新生感!
汗水、血水甚至因剧痛而流下的生理性泪水,混合在一起,在他身下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痉挛,如同狂风中的落叶。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沉浮,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但他始终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守住丹田那缕在毒火中淬炼得愈发温润坚韧的玉光!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体内那狂暴的“共生”毒力漩涡,终于因为能量的消耗和扬州慢的不断壮大而渐渐平息、消散。淬炼的痛苦如同退潮般缓缓减弱。
李莲花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他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浑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被冷汗和血水浸透。极致的疲惫如同山岳般压来,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然而,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
体内,那缕温润的扬州慢内息,虽然依旧不算强大,却比之前壮大了数倍!如同一条在烈火中重生的玉龙,在焕然一新、散发着温润玉质光泽的经脉中缓缓流淌!所过之处,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新生力量的暖意和坚韧!曾经如同跗骨之蛆的碧茶寒意,被驱赶到了最偏僻的角落,蛰伏着,再也无法轻易肆虐!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这个念头带着无边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最后的暖流,包裹着他残存的意识。他艰难地转动眼珠,透过药房敞开的门,望向车厢里依旧昏迷不醒的苏荷。
嘴角,极其艰难地、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勾勒出一个近乎破碎、却无比真实的弧度。
然后,黑暗彻底吞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