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景仁宫的人。
宝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回头，看了一眼夏凝。
夏凝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她甚至，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让他进来。”
小太监躬着身子，走了进来。
他不敢抬头，只是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上。
“安小主，大安。”
“剪秋姑姑，让奴才来传个话。”
“姑姑问，小主这里，可还缺什么东西？”
“若是有什么短缺的，只管开口。景仁宫里，都寻得到。”
这话，问得客气。
却像一把锤子，重重敲在宝娟心上。
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夏凝终于停下了手。
她抬起头，看向那个小太监。
“不缺。”
她的声音，很轻。
“劳烦姑姑挂心了。”
“只是这墨，工序繁复。今夜，怕是做不成了。”
小太监依旧低着头。
“姑姑说了，不着急。”
“皇后娘娘，也不急着用。”
“只是……”
他顿了顿。
“姑姑说，这墨，是精细东西。延禧宫的灯火，太暗了。”
“怕是，会伤了小主的眼睛。”
“明日一早，姑姑会派人来，接小主，去景仁宫的东配殿。”
“那里，亮堂。”
说完，小太监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殿内，一片死寂。
宝娟的腿，都软了。
她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小主……这……这是什么意思？”
去景仁宫做？
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做？
这和在悬崖上，走钢丝，有什么区别？
夏凝却笑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那扇，破旧的窗户。
夜风，吹了进来。
带着一股，属于深宫的，清冷的味道。
“意思就是，”
夏凝看着窗外，那轮，被乌云遮住的月亮。
“皇后娘娘，对这出戏，很满意。”
“她不但收下了我的投名状，还亲自，为我搭好了戏台。”
“她要看看，我这枚棋子，到底，有多少斤两。”
她回过头，看着桌上，那些已经备好的材料。
“宝娟。”
“奴……奴婢在。”
“把东西，都收好。”
“明天，还有一场，更要紧的仗，要打。”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而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最后的结局了。
第33章娘娘的墨，只能我来磨
第二日，天还未亮透。
景仁宫的轿撵，就停在了延禧宫门口。
领头来的，依旧是剪秋。
她今日，穿了一身秋香色的宫装，神情比昨日，柔和了几分。
“安小主，我们娘娘，在殿里等着了。”
剪秋的目光，落在宝娟手里捧着的托盘上。
托盘里，是夏凝昨夜，备好的那些制墨材料。
“东西都备齐了？”
“回姑姑的话，都齐了。”夏凝屈膝一福，声音温顺。
“那就走吧。”
剪秋没有多言，转身，引着夏凝，上了轿撵。
宝娟捧着托盘，跟在后面。
她的手心，全是汗。
轿撵很稳，一路，听不到半点颠簸的声音。
夏凝闭着眼，在心里，将制墨的每一个步骤，又过了一遍。
她不怕。
甚至，还有些，隐秘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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