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之地的寂静,是能吞噬声音的。解咒者号的引擎声消失的瞬间,林深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响,像在敲打着某种古老的韵律。舷窗外的“空白”并非虚无,那些汇聚的星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有的凝成细小的行星,有的化作缠绕的星云,还有一些悬浮在半空,保持着未完成的形态——像被突然暂停的画笔。
“共生树的花苞在发烫。”小雨把掌心贴在花瓣上,透明的花瓣突然变得柔软,像融化的水晶,顺着她的指尖流淌下来,在舱室中央织成一张光网。光网的节点上,浮现出三个悬浮的符号:一个是林族光轨的核心频率,一个是共生树年轮的起始纹路,还有一个是机械族古籍里反复出现的螺旋图案。
苏晴的指尖刚触碰到螺旋图案,解咒者号的主控屏幕就自动亮起,调出了一段上纪元的加密日志。日志的开头写着:“原初星核不是实体,是‘宇宙的第一组法则代码’,它的碎片散落在各纪元,被不同种族解读成不同形态——林族的光轨,共生树的时间记录,机械族的逻辑算法...而空白之地,是代码的‘编译中心’。”
“所以诅咒能量在害怕什么?”林深的光轨竖琴突然自动奏响,琴声与光网的符号产生共鸣,那些未完成的星点开始跟着旋律旋转,“如果原初星核是法则代码,那诅咒...难道是破坏代码的病毒?”
话音刚落,空白之地的边缘突然裂开一道暗缝,暗缝里涌出的黑雾比褶皱带中的更浓郁,黑雾里夹杂着无数扭曲的符号,那些符号一接触到光网,就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小雨怀里的共生树猛地爆发出强光,光网瞬间收紧,将黑雾暂时挡在百米之外。“它们在阻止星核重组!”小雨看着光网上逐渐变暗的符号,“共生树的能量快撑不住了。”
机械长老的全息投影再次出现,这次的影像异常清晰,他手里捧着一个发光的金属圆盘,圆盘上刻着机械族的星图。“机械族找到了最后一块碎片。”长老将圆盘的投影推向控制台,圆盘与光网的螺旋符号完美重合,“这是‘逻辑之根’,记录着宇宙最基础的运行逻辑——因果、平衡、循环...这些是诅咒病毒无法侵蚀的。”
光网突然剧烈震动,三个符号融合成一道光柱,直冲空白之地的中心。被光柱照到的星点开始加速凝结,那些未完成的形态迅速补全:一颗没有大气层的行星表面,裂开了一道孕育着生命的峡谷;一团散乱的星云,聚成了能净化诅咒能量的光带;甚至有一些破碎的飞船残骸,在光柱里重组,变成了守护星核的自动防御装置。
林深突然按住眉心,光轨竖琴的琴弦上浮现出一段他从未见过的旋律。“是林族先祖的记忆。”他闭上眼睛,任由旋律流淌,“上纪元,星图绘制者曾在这里与各族约定,要共同守护原初星核,可后来...有个种族试图修改法则代码,想让自己成为宇宙的主宰,结果引来了诅咒病毒,星核才不得不碎成碎片,隐藏起来。”
“是‘逐星者’。”苏晴调出日志的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带着独眼标记的飞船图案,“日志里提到过这个种族,他们不相信平衡法则,认为力量才是一切。他们的飞船...和我们在褶皱带看到的黑雾,轮廓完全一致。”
黑雾突然凝聚成一艘巨大的战舰虚影,舰首的独眼标记正对着解咒者号。战舰射出的暗能量束击碎了部分光网,共生树的花瓣开始一片片凋零,机械族的逻辑之根也出现了裂纹。“他们想彻底毁掉星核碎片!”小雨急得抓住林深的手,“我们的锚点快失效了!”
林深突然笑了,他将光轨竖琴推向光柱中心:“光轨的本质不是旋律,是‘共鸣’。”他拉起小雨的手,又示意苏晴握住机械长老的逻辑之根,“原初星核的法则是平衡,那我们...就成为平衡本身。”
三人的能量顺着接触点汇入光柱:林深的记忆碎片提供了“恒定的时间锚”,小雨的共生树年轮注入了“自然的循环力”,苏晴解咒者号的引擎数据带来了“空间的稳定场”。三种能量与光柱里的法则代码融合,光网瞬间修复,甚至向外扩张,将逐星者的战舰虚影困在其中。
战舰虚影开始发出刺耳的尖啸,试图挣脱光网,可光网的每一根丝线都刻着平衡法则,尖啸声每冲击一次,光网就收紧一分,战舰上的独眼标记渐渐变得黯淡。“他们不懂。”林深看着逐渐消散的虚影,“想独占法则的力量,本身就违背了法则。”
当战舰虚影彻底消失时,空白之地的星点终于全部凝结完毕。原本的空白被一片完整的星域取代,星域的中心,一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星核”缓缓旋转,它没有实体,更像一团流动的光,光里跳动着无数法则符号,既古老又崭新。
共生树的最后一片花瓣落在星核上,化作一道连接星核与外界的光桥。机械长老的声音带着释然:“星核重组了,诅咒能量会被逐渐净化...但守护的责任,会传到你们身上。”
苏晴望着光桥尽头的星核,突然想起日志开头的那句话,转头看向林深和小雨:“‘开始的故事’,原来是我们自己啊。”
林深的光轨竖琴轻轻落在光桥上,琴弦自动记录下星核的法则旋律。小雨的共生树重新抽出嫩芽,叶片上开始绘制新的星图——从他们脚下的光桥,到宇宙的每一个角落。
解咒者号的引擎再次启动,这一次,它的航线不再需要导航,因为星核的光芒,已经照亮了所有未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