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薄纱窗帘,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云衡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指尖轻轻描摹着眼角那颗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泪痣。自从罗韧提到那个梦,这颗平时被他刻意忽视的小痣突然变得异常醒目。
"看够了吗?"罗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云衡转身,靠在洗手台上。罗韧已经换下了病号服,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轮廓。肩上的伤口被衣物遮挡,但云衡知道那下面结痂的伤痕是为他留下的。
"我在想..."云衡歪头,银发滑落肩头,"罗先生梦里追我的时候,是不是也穿得这么...诱人?"
罗韧挑眉,大步走近,突然单手撑在云衡耳侧的镜子上,将他困在自己与洗手台之间:"想知道?"
这个突如其来的壁咚让云衡呼吸一滞。罗韧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药香,混合着剃须水的清爽气息,在晨光中格外诱人。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T恤领口露出的锁骨,和下面若隐若现的胸肌线条。
"想啊。"云衡故意向前倾身,唇几乎贴上罗韧的耳垂,"罗先生要...演示给我看吗?"
罗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扣住他的后脑勺,在唇上狠狠亲了一口:"等任务结束。"
这个吻短暂却炽热,像是一个承诺。云衡还未来得及回味,罗韧已经转身走向病房门口:"收拾东西,一小时后出发去锁龙井。"
看着那挺拔的背影,云衡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这种被吊胃口的感觉新鲜又恼人——向来都是他戏弄别人,何时被人这样反将一军过?
一小时后,三人驱车前往城郊的锁龙井景区。
木代坐在副驾驶,翻阅着一本古籍。云衡和罗韧坐在后座,两人之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既不会显得疏远,又不至于太过亲密。自从那个清晨的吻后,他们之间仿佛有了一种无言的默契,像是两头互相试探的野兽,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平衡。
"根据记载,锁龙井下的密室需要'引路人'的血才能开启。"木代推了推眼镜,透过后视镜看向云衡,"也就是说,需要你的血。"
罗韧立刻皱眉:"需要多少?"
"不多,几滴就够。"木代合上书,"问题是,猎简人肯定也在附近埋伏。"
云衡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那就给他们一个惊喜。"他转向罗韧,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罗先生,玩过诱饵游戏吗?"
罗韧眯起眼睛:"你想都别想。"
"可这是最有效的方法。"云衡摊手,"我当诱饵,引开他们。你和木代趁机进入密室取心简。"
"太危险了。"罗韧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手腕上的印记会暴露位置。"
云衡轻笑,突然拉起T恤下摆——纤细的腰肢上赫然绑着一条特制的金属腰带:"木代特制的屏蔽器,能暂时阻断心简的感应。"
罗韧的目光在那截白皙的腰肢上停留片刻,喉结微动:"还是太冒险。"
"那就加点保险。"云衡凑近,在罗韧耳边轻声道,"你给我个护身符呗。"
罗韧转头,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想要什么?"
"这个。"云衡突然伸手,解下了罗韧颈间那枚从不离身的军牌,银色的金属片上刻着他的血型和部队编号,"借我戴戴,回来还你。"
罗韧眸光深沉,最终只是轻叹一声,帮他把军牌戴好。冰凉的金属贴在云衡胸口,带着罗韧的体温和气息。
"活着回来。"罗韧低声道,手指在军牌上轻轻一按,"否则我会很生气。"
云衡眨眨眼:"罗先生生气的样子...我倒想见识见识。"
车子在景区停车场停下。按照计划,云衡独自走向锁龙井的主景区,而罗韧和木代则绕道前往后山的秘密入口。
秋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云衡漫步在石板小路上,看似悠闲,实则全身紧绷。腕间的心简印记被特殊材质的手环遮盖,但那种诡异的灼热感依然时不时传来。
锁龙井是一口直径约三米的古井,四周围着石栏,井水幽深不见底。传说这里曾锁着一条恶龙,井底连通着地下暗河。云衡靠在石栏上,装作普通游客拍照,实则暗中观察四周。
果然,不到十分钟,他就注意到三个可疑人影从不同方向靠近。其中一人脸上有蛇形刺青——正是医院那个猎简人。
云衡唇角微勾,假装不经意地走向人少的小路。身后的脚步声立刻跟上,节奏加快。他加快脚步,拐进一片竹林,突然奔跑起来!
"站住!"身后传来怒吼。
云衡灵活地在竹林中穿梭,胸前的军牌随着跑动拍打着胸口,像是一个无声的鼓励。他故意留下一些痕迹,引着猎简人往远离锁龙井的方向追去。
突然,前方出现一道悬崖,下面是湍急的溪流。云衡在崖边刹住脚步,转身面对追来的五名猎简人。
"跑啊,怎么不跑了?"蛇纹男狞笑着逼近,"这次可没有你的保镖了。"
云衡后退一步,脚跟已经悬空:"谁说我要跑了?"他猛地按下腰带上的按钮,一道强光爆发,刺得猎简人暂时失明。
与此同时,他纵身跃下悬崖!
下落的过程中,云衡迅速抓住事先侦察好的藤蔓,借力荡向对岸。猎简人的咒骂声从上方传来,但已经追不上他了。
"完美。"他轻喘着笑道,正准备联系罗韧,胸口突然一阵剧痛——军牌变得滚烫,几乎要灼伤皮肤。
"罗韧..."云衡脸色骤变,立刻调转方向,朝锁龙井的秘密入口奔去。
地下密道潮湿阴暗,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云衡循着心简印记的感应,在迷宫般的通道中疾奔。胸前的军牌越来越烫,像是某种警示。
转过一个拐角,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
罗韧单膝跪地,肩头插着一支箭,鲜血顺着手臂滴落。木代被两个猎简人按在墙上,眼镜碎裂。而密室中央,一个黑袍人正手持血色骨简,口中念念有词。
"住手!"云衡冲了出去。
黑袍人转身,兜帽下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啊,引路人终于来了。"
罗韧猛地抬头:"走!这是陷阱!"
太迟了。黑袍人一挥袖,云衡腕间的手环突然爆裂,心简印记暴露在空气中,与黑袍人手中的骨简产生共鸣。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云衡跪倒在地,眼前发黑。
"三百年前让你逃了,这次不会了。"黑袍人缓步走近,"七根心简必须归位,而你是最后的钥匙。"
罗韧突然暴起,不顾肩伤扑向黑袍人!两人滚倒在地,骨简飞出,正好落在云衡面前。
"云衡,吸收它!"木代喊道,"否则他会用它控制你!"
云衡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触到骨简,那东西就化作一道红光钻入他的印记。比之前强烈十倍的痛苦席卷全身,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倒在地上抽搐。
混乱中,罗韧挣脱黑袍人,冲到云衡身边将他抱起:"撑住!看着我!"
云衡的视线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罗韧焦急的脸。他想说话,却吐出一口鲜血。
黑袍人发出刺耳的大笑:"没用的!第二根心简会唤醒他体内的力量,也会加速侵蚀!引路人注定要成为祭品!"
罗韧抱起云衡,对木代吼道:"撤退!"
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出密道,身后是猎简人的追喊声。罗韧的肩膀血流如注,却死死抱着云衡不肯松手。木代在前面开路,不时回头查看云衡的状况。
回到车上,云衡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他的手腕上,两道符文交织在一起,像活物般蠕动。罗韧撕开他的衣领,发现心简的纹路已经蔓延到胸口,正中心脏位置。
"坚持住..."罗韧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紧握云衡的手,"你说过要还我军牌的,记得吗?"
云衡微弱地笑了笑,想说什么,却被又一阵剧痛打断。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看到的,是罗韧通红的双眼和紧绷的下颌线。
不知过了多久,云衡在剧痛中醒来。他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手腕和胸口缠满了符纸。窗外月光如水,罗韧趴在床边睡着了,眉头紧锁,手还紧紧握着他的。
云衡轻轻动了动手指,罗韧立刻惊醒。
"欢迎回来。"罗韧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碎一个梦。
云衡试图坐起来,却被按回床上:"别动,木代用了古法暂时压制了心简的侵蚀。"
"黑袍人...是谁?"云衡虚弱地问。
罗韧的表情阴沉下来:"猎简人的首领,自称'守墓人'。他说...你三百年前就该死了。"
云衡望向窗外的月亮,梦中的场景突然清晰起来——血色月光,祭坛,那个长得像罗韧的将军...
"罗韧,"他轻声问,"你相信前世吗?"
罗韧沉默良久,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我只信今生。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
这个回答让云衡眼眶发热。他抬起缠满符纸的手,轻轻抚上罗韧的脸:"真霸道啊,罗先生。"
罗韧捉住他的手,贴在唇边:"对你,必须的。"
两人在月光下静静对视,某种比言语更深刻的理解在空气中流转。云衡突然明白,无论三百年前发生了什么,此刻握着他的这双手,再也不会将他推向那个血色祭坛。
窗外,秋虫低鸣。屋内,两颗心在寂静中同频跳动,对抗着缠绕其上的古老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