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云顶之巅”宴会厅专用车道时，李瑞雪隔着车窗玻璃，看见雨丝正斜斜地织在暮色里。玻璃上凝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将外面流光溢彩的世界晕染得像一幅印象派油画，模糊，却又透着一股奢靡的热气。她下意识地抬手，用指尖在玻璃上划了一道竖线，那道透明的痕迹很快又被新的水汽填满，如同她此刻的心情，试图抓住什么，最终却只留下一片湿冷。
白晏城坐在她身边，始终保持着上车时的姿势——背脊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目光平视着前方，仿佛一尊没有情绪的雕塑。从家里出发到现在，他一共只说了三句话：“上车”、“安全带”、“到了”。李瑞雪早已习惯他的沉默，或者说，习惯了自己在他面前的失语。她像个安装了固定程序的机器人，在需要的时候做出相应的反应，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车门被侍者拉开，一股混合着香水、酒精和高级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李瑞雪微微蹙眉，这味道让她有些不适，像是无数细小的针，扎进她的鼻腔。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点不适，伸出手，让白晏城牵着她下车。
他的手掌很宽大，也很凉，指尖的皮肤带着常年握笔或敲击键盘留下的薄茧。这是一双创造财富，也掌握着许多人命运的手。李瑞雪的手很小，很软，被他握着，像一片叶子飘落在冰冷的岩石上。她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们身上，带着好奇、探究，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白总，李小姐，欢迎光临。”宴会厅门口，穿着燕尾服的经理躬身行礼，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
白晏城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然后牵着李瑞雪，径直走了进去。
宴会厅内灯火辉煌，水晶吊灯从高高的穹顶垂落，折射出万千光芒，落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也落在宾客们华美的衣饰上。悠扬的华尔兹舞曲在空气中流淌，侍者们端着托盘穿梭其间，托盘里的香槟杯在灯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泽。
这里是城市顶层社会的缩影，是李瑞雪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的世界。可每次身处其中，她都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华丽剧场的局外人，穿着不合身的戏服，扮演着不属于自己的角色，紧张得手心冒汗，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露出破绽。
“跟紧我。”白晏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李瑞雪点点头，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挽紧了他的手臂。她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线条，隔着昂贵的西装面料，依旧透着一股坚硬的力量感。
他们刚走进去没多远，就被一群人围了上来。
“白总，好久不见啊！”
“这位就是李小姐吧？真是一表人才，和白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李小姐长得可真像……”
话说到一半，那人似乎意识到失言，尴尬地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李瑞雪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下。“像”这个字，像一根无形的刺，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的身份。她能感觉到白晏城手臂的肌肉在听到那个字时，微微紧绷了一下。
白晏城应付着那些人，语气平淡，言简意赅。他始终没有松开李瑞雪的手，或者说，是她始终没有松开他。在这群陌生人中间，他是她唯一的“锚点”，尽管这个锚点冰冷而疏离。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脱身，白晏城带着她走到宴会厅相对安静的一角，那里有几张摆放着精致茶点的圆桌。
“坐会儿。”白晏城松开她的手，指了指一张空着的椅子。
李瑞雪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有些无措地扫视着四周。她看到了蓝菲菲，她正被一群年轻男女簇拥着，穿着一身耀眼的红色礼服，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笑靥如花。当她的目光与李瑞雪相遇时，那笑容瞬间变得冰冷而嘲讽，还故意挽住了身边一个英俊男人的手臂，姿态亲昵。
李瑞雪认得那个男人，他叫黄皓轩，黄氏集团的公子，也是圈子里有名的花花公子。他看向李瑞雪的眼神带着几分玩味和探究，像是在看一件新奇的展品。
“在看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李瑞雪头顶响起。
李瑞雪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气质儒雅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定制西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陆先生。”白晏城站起身，伸出手，“好久不见。”
“白总，别来无恙。”男人握住白晏城的手，笑容依旧温和，“这位就是李瑞雪小姐吧？久仰大名。”
他的目光转向李瑞雪，眼神里没有那些人惯有的探究和打量，而是带着一种平等的尊重，这让李瑞雪有些意外，也有些局促。她连忙站起身，微微颔首：“陆先生您好。”
“我叫陆菁纯，叫我菁纯就好。”男人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不介意我坐下吧？”
“请坐。”白晏城说道。
陆菁纯坐下，侍者适时地送上了香槟。他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目光在李瑞雪和白晏城之间转了一圈，笑道：“白总，你可真是藏得深啊，这么漂亮的女伴，一直不肯带出来让大家见见。”
白晏城不置可否地抿了一口香槟，没有接话。
李瑞雪低着头，感觉有些不自在。她能感觉到陆菁纯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但那目光并不让人反感，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洞察力，仿佛能看穿她强装的镇定。
“李小姐似乎对这种场合不太适应？”陆菁纯突然开口，语气温和。
李瑞雪愣了一下，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睛很深，像两口古井，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平静。
“有……有一点。”李瑞雪诚实地回答，她在这个人面前，似乎很难说谎。
陆菁纯笑了笑：“没关系，习惯就好。不过，我倒觉得，李小姐这样安静的样子，比那些张牙舞爪的人舒服多了。”
他的话让李瑞雪有些意外，也有些许暖意。在这个充斥着虚伪和攀比的地方，很少有人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轻佻的声音插了进来：“哟，这不是白总和陆少吗？怎么躲在这里说悄悄话呢？”
李瑞雪循声望去，看到黄皓轩搂着蓝菲菲走了过来。黄皓轩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在李瑞雪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
“黄少，蓝小姐。”陆菁纯站起身，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陆少还是这么风度翩翩啊。”黄皓轩笑了笑，目光落在李瑞雪身上，“这位就是李瑞雪小姐吧？果然名不虚传，和传闻中一样……特别。”
他特意加重了“特别”两个字，语气里的暗示不言而喻。
蓝菲菲冷哼了一声，看向李瑞雪的眼神充满了敌意：“有些人啊，就是喜欢攀高枝，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李瑞雪的手指又开始攥紧裙角，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她知道，在这里和蓝菲菲争吵，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白晏城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陆菁纯却先一步开口了，他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样子，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蓝小姐，在这样的场合，说话还是注意一点分寸比较好。”
蓝菲菲没想到陆菁纯会帮李瑞雪说话，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难堪和恼怒：“陆少，我和她说话，关你什么事？”
“大家都是朋友，何必伤了和气。”陆菁纯笑了笑，打了个圆场，“来，喝杯酒，消消气。”
他示意侍者送上酒杯，黄皓轩打了个哈哈，接过酒杯：“陆少说得对，喝酒，喝酒。”
蓝菲菲虽然心里不满，但在陆菁纯和黄皓轩面前，也不好发作，只能接过酒杯，狠狠地瞪了李瑞雪一眼。
一场小小的风波似乎就这样平息了。但李瑞雪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能射出致命的箭矢。
黄皓轩端着酒杯，走到李瑞雪面前，微微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李小姐，别这么紧张。其实，我觉得你比那个已经死了的苏晚晴……更有味道。”
李瑞雪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黄皓轩。他怎么会知道苏晚晴的名字？而且，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皓轩直起身，对着她暧昧地眨了眨眼，然后转身回到蓝菲菲身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
李瑞雪的心脏狂跳起来，像要跳出胸腔。苏晚晴……这个名字，白晏城几乎从不提起，除了给她的那本日记。黄皓轩怎么会知道？他和苏晚晴是什么关系？还有他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感到一阵眩晕。她下意识地看向白晏城，想从他那里得到一点线索。但白晏城此刻正和陆菁纯低声交谈着什么，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仿佛刚才黄皓轩的话，他根本没有听到，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李瑞雪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从脚底直窜上来。她觉得自己像一个站在悬崖边的人，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而周围的人，似乎都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秘密，他们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她，看着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步步走向深渊。
“李小姐，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陆菁纯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关切。
李瑞雪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
“要不要去休息室坐一会儿？”陆菁纯问道。
“不用了，谢谢陆先生。”李瑞雪拒绝了。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回到那个虽然冰冷但至少还算熟悉的“牢笼”里。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只剩下舞台中央的聚光灯依旧明亮。主持人走上舞台，宣布今晚的慈善拍卖环节正式开始。
人群开始朝着舞台方向移动，白晏城看了李瑞雪一眼，说道：“走吧，去看看。”
李瑞雪点点头，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她的心思完全不在拍卖会上，黄皓轩的话像一根毒刺，扎在她的心里，让她坐立难安。苏晚晴……黄皓轩……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白晏城又知道多少？
拍卖会上的物品琳琅满目，从古董字画到珠宝首饰，无一不是价值连城。宾客们竞相出价，气氛热烈。白晏城也拍下了几件艺术品，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个程序。
李瑞雪站在他身边，像个美丽的布景板，目光空洞地看着舞台。她的思绪飘得很远，想到了那本日记，想到了日记里那个叫苏晚晴的女孩，想到了她笔下那个“特别的男生”白晏城。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怎样的故事？苏晚晴又是怎么死的？
“接下来，我们要拍卖的是一件非常特殊的物品。”主持人的声音将李瑞雪的思绪拉了回来，“它来自‘星辰科技’最新的研究成果——‘记忆碎片’投影装置。”
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下，两个侍者推着一个盖着黑色绒布的托盘走上舞台。主持人揭开绒布，露出里面一个造型奇特的银色装置，它看起来像一个小型的投影仪，上面布满了复杂的按钮和指示灯。
“‘记忆碎片’，”主持人拿起装置，向大家展示着，“这是一项革命性的技术，它可以通过读取佩戴者大脑中的特定记忆波段，将碎片化的记忆以影像的形式投射出来。当然，目前这项技术还处于试验阶段，只能读取一些特定的、强烈的记忆碎片，但它的前景不可限量。”
台下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人们对这个充满科幻色彩的装置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李瑞雪也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会出现这样一个充满科技感的物品。星辰科技……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似乎是白晏城旗下的一家高科技公司。
“现在，我们开始竞拍，起拍价，一百万。”主持人宣布。
“一百五十万！”
“两百万！”
“三百万！”
价格一路飙升，很快就突破了千万。李瑞雪注意到，白晏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装置上，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情绪，像是……渴望，又像是……恐惧？
“一千万！”一个响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李瑞雪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举起了手。他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李瑞雪不认识他，但她能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一千一百万！”白晏城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白晏城身上，包括那个出价千万的男人。他看向白晏城，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敌意。
“一千两百万！”男人再次加价。
“一千五百万。”白晏城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个普通的数字。
男人皱了皱眉，没有再继续加价。最终，这个“记忆碎片”投影装置以一千五百万的价格，被白晏城拍下。
李瑞雪看着白晏城，心里充满了疑惑。他为什么要拍下这样一个看起来还很不成熟的科技装置？而且出价如此之高。难道……这和苏晚晴有关？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在她心里疯狂滋长。她想起了白晏城看那个装置时的眼神，那复杂的情绪，难道是想通过这个装置，读取苏晚晴的记忆？可是，苏晚晴已经死了，怎么读取？
一个更加离奇的想法出现在她脑海里，让她不寒而栗。难道……苏晚晴的死，并不是意外？或者说，白晏城一直在用某种科技手段，试图“复活”她的记忆？
这个想法太过惊悚，李瑞雪不敢再想下去。她只觉得，白晏城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他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吸引着她，也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惧。
拍卖结束后，白晏城让人把装置送回了家，然后带着李瑞雪准备离开。
就在他们走到宴会厅门口时，那个刚才和白晏城竞价的黑衣男人突然拦住了他们。
“白总，幸会。”男人伸出手，脸上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叫江特杰。”
白晏城看了他一眼，没有握手，只是淡淡地说：“江先生，有事？”
江特杰收回手，笑容不变，目光却落在了李瑞雪身上，那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皮肤，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没事，只是想跟白总打个招呼。”江特杰说道，“顺便……恭喜白总拍下那件有趣的‘玩具’。我很好奇，白总打算用它来做什么呢？”
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挑衅和试探。
白晏城的眼神冷了下来：“这好像不关江先生的事。”
“是吗？”江特杰笑了笑，“我还以为，白总拍下它，是为了……找回一些失去的东西呢。比如……某个人的记忆？”
他的话像一颗炸弹，在李瑞雪耳边炸响。他果然知道！他不仅知道苏晚晴，还知道白晏城拍下这个装置的目的！
白晏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江先生，说话最好注意一点。”
“我只是随便说说，白总不必动怒。”江特杰摊了摊手，语气轻松，“不过，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就算用再先进的科技，也未必能找得回来。强行去找，说不定会引出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
他的话里充满了暗示和警告，眼神也变得有些诡异。
李瑞雪站在一旁，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她不知道江特杰和白晏城之间有什么恩怨，也不知道他说的“不该出现的东西”是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阴影，正在向她笼罩过来。
“我们走。”白晏城不再理会江特杰，拉着李瑞雪，快步走出了宴会厅。
外面的雨还在下，比刚才更大了。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让李瑞雪打了个寒颤。她坐进车里，浑身冰冷，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白晏城坐在她身边，脸色阴沉得可怕，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车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车子在雨幕中疾驰，窗外的灯光飞速倒退，形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带。李瑞雪看着窗外，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今晚发生的一切：黄皓轩的话，陆菁纯的温和，江特杰的挑衅，还有那个诡异的“记忆碎片”装置。
这一切都像一个个谜团，缠绕在一起，让她感到困惑和恐惧。她觉得自己似乎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而这个漩涡的中心，就是白晏城，以及那个早已逝去的苏晚晴。
车子终于驶回了那座熟悉的豪宅。李瑞雪像逃一样下了车，冲进了房子里。她需要温暖，需要安全感。
张妈已经睡了，房子里一片漆黑，只有楼梯口的一盏壁灯亮着，散发着昏黄的光，将长长的影子投在地板上，显得有些阴森。
李瑞雪打开客厅的灯，明亮的灯光驱散了些许黑暗，但她依旧感到一阵寒意。她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双手紧紧抱住自己。
白晏城随后走了进来，他没有看李瑞雪，径直走向楼梯。走到楼梯口时，他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李瑞雪，说道：“明天，把那个装置放到我书房。”
“……好。”李瑞雪低声应道。
白晏城没有再说什么，走上了楼梯，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
房子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李瑞雪一个人。她坐在沙发上，看着那盏亮着的壁灯，灯光在她眼中形成一个模糊的光圈。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迷茫。替身的生活让她窒息，而今晚发生的一切，更是让她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危险。
黄皓轩、陆菁纯、江特杰……这些人，似乎都和苏晚晴的过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白晏城，他拍下那个“记忆碎片”装置，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读取苏晚晴的记忆吗？如果是的话，他想从中找到什么？
还有江特杰说的“不该出现的东西”，那又是什么？难道……苏晚晴的死，真的不是意外？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头痛欲裂。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困在迷宫里的人，四周都是高墙，看不到出口，而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地逼近。
她站起身，想去倒杯水，却在经过客厅那个巨大的落地镜时，猛地停住了脚步。
镜子里，映出她苍白的脸和惊恐的眼神。
就在刚才，她好像看到，镜子里，在她的身后，似乎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
李瑞雪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转过身，看向身后。
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空气和寂静的摆钟声。
“滴答，滴答……”
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诡异。
她一定是太累了，出现了幻觉。李瑞雪这样告诉自己，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镜子。
这一次，镜子里只有她自己，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她快步走到厨房，倒了一杯热水，双手捧着杯子，试图从那点温度中汲取一丝安全感。
可是，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影子，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那影子……看起来很纤细，穿着白色的衣服，长发披肩……
像极了……像极了她在苏晚晴日记照片上看到的那个女孩。
李瑞雪猛地打了个寒颤，热水差点洒在手上。
不可能……一定是她想多了。苏晚晴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