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完美主义顶级影后清歌×狂野大胆无实体副人格江燎×理性冷静天才文艺片导演苏蔓。人格分裂/百合/娱乐圈/自我毁灭
——“我杀了世界上最好的我,成为世界上最像我的赝品。”——
清歌又获奖了。
金灿灿的奖杯被捧在手里,沉甸甸的,像一块冰。闪光灯咔嚓作响,几乎要灼伤她的视网膜。她对着台下无数张模糊的脸微笑,唇角扬起的弧度一分不差,优雅,得体,完美无瑕。
只有她自己知道,胃里正翻江倒海。
回到空旷的酒店套房,隔绝了所有喧嚣。她甩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向巨大的落地镜。镜中的女人妆容精致,眼神却空洞得像一汪死水。
“又在装?”一个沙哑而带着嘲弄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清歌没有回头。她知道声音来自哪里。
镜面像水波一样晃动,影像开始扭曲、变化。镜中人还是她的脸,却仿佛被注入了另一种灵魂——眉梢挑得更高,眼神锐利如刀,嘴角噙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冷笑。她穿着清歌刚才领奖时那身礼服,却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又危险的侵略性。
她是江燎。
“今晚的表现,勉强及格。”江燎对着镜外的清歌评头论足,指尖虚虚点着,“就是笑容太假,感谢词说得像背课文。啧,无趣。”
清歌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闭嘴。”
“凭什么?”江燎嗤笑,镜中的她甚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要不是我帮你处理掉那些麻烦,你能安安稳稳站在台上领奖?那个想用照片勒索你的副导演,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清歌猛地睁开眼,看向镜中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却又截然不同的存在,眼底终于泄露出一丝压抑不住的恐惧和厌恶:“那是犯罪!”
“是又怎样?”江燎凑近镜面,几乎要贴上来,眼神疯狂,“你不敢做的,我来做。你不敢爱的,我来爱。清歌,你该谢谢我。”
“怪物……”清歌颤抖着吐出两个字,抓起桌上的卸妆水狠狠砸向镜子。
哗啦一声,镜面碎裂成蛛网。江燎的身影在碎片中扭曲、消失,只留下一串逐渐远去的、低哑的笑声。
清歌瘫坐在地上,看着无数个碎裂的自己,胃里的恶心感再次涌上喉咙。
这不是第一次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是三年前,那次差点让她身败名裂的绯闻危机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再出来时,就发现了“她”的存在。
起初只是偶尔在镜子里看到模糊的重影,听到陌生的声音在脑子里说话。后来,“她”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短暂地控制她的身体,留下一些她毫无记忆的“壮举”——比如用极端手段扫清事业障碍,比如……偷偷去见她暗恋多年却从不敢靠近的导演苏蔓。
江燎是她潜意识里所有黑暗欲望的化身,是她不敢承认的另一个自己。强大、疯狂、无所顾忌。
也是她最深重的噩梦。
第二天醒来,清歌看着镜中恢复如常的自己,眼底带着浓重的疲惫。昨晚碎裂的镜子已经被助理找人连夜换好,光洁如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她注意到左手手腕内侧有一道细微的红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品划过。她完全不记得怎么来的。
心脏猛地一沉。江燎又出来过了。
她强压下不安,赶往片场。今天有一场重要的感情戏。饰演她恋人的女演员演技很好,但感情戏这一块却不太好,几次NG后,导演喊了停。
“清歌,你的情绪不对。你要爱她,眼神要有光,有迷恋!不是让你看她像看一块木头!”导演的声音带着不满。
清歌试图集中精神,但脑子里乱糟糟的。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不远处坐在监视器后的苏蔓。
苏蔓是这部戏的监制,也是业内闻名的大才女,优雅,知性,是清歌偷偷仰望了多年的人。每次看到她,清歌都觉得自惭形秽,只能把那份悸动死死压在心底。
“蠢货。”脑子里突然响起江燎嗤笑的声音,“爱是那样演的?看我。”
清歌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视线似乎分裂了一瞬。等她回过神,发现周围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看着她,包括苏蔓,眼神里带着惊讶,甚至……一丝惊艳?
女演员的脸有点红,结结巴巴地说:“清、清歌老师,您刚才……”
她刚才怎么了?她完全不记得。
回放录像里,她看到“自己”只是微微调整了站姿,眼神却瞬间变了——不再是空洞的表演,而是充满了拉丝的、性张拉满的诱惑和侵略性,一个抬眼,一个轻笑,就把对手戏演员逼得节节败退,氛围感十足。
那不是她。
是江燎。
晚上回到酒店,清歌在镜前质问:“白天是不是你?”
江燎的身影懒洋洋地浮现,甚至给自己幻化出了一杯红酒:“帮你救场,不谢谢我?你看苏蔓看你的眼神,是不是不一样了?”
清歌的心跳漏了一拍:“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江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容邪气,“你不敢做的事,我帮你做了。昨晚,我用你的身体……去敲了她的门。”
清歌如遭雷击。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她声音发颤,几乎站不稳。
“没什么,”江燎舔了舔唇角,像是回味,“只是聊了聊剧本,顺便……告诉她,有人偷偷喜欢她很多年了。”
巨大的恐慌和一丝隐秘的期待撕扯着清歌。她害怕江燎的疯狂吓跑苏蔓,又可耻地渴望知道苏蔓的反应。
“她怎么说?”
“她啊……”江燎故意拖长了调子,欣赏着清歌的紧张,“她说谢谢,然后请我喝了杯茶。哦,临走时,我还偷了个吻。”
清歌猛地捂住嘴,胃里一阵翻腾,不知是恶心还是别的什么。镜中的江燎却笑得越发张扬得意。
“滋味不错。比你整天意淫强多了。”
“滚!你给我滚!”清歌崩溃地大喊,再次拿起东西砸向镜子。
这一次,江燎没有立刻消失。她的影像在碎裂的镜片中变得支离破碎,眼神却异常冰冷。
“清歌,你真是我见过最懦弱、最虚伪的人。”她的声音隔着玻璃碎片传来,带着深深的嘲讽,“一边享受着我的‘帮助’,一边又摆出这副被玷污的恶心样子。承认吧,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能做到你不敢做的一切!”
“我不是!我没有!”
“没有?”江燎冷笑,“那你为什么不敢告诉所有人我的存在?为什么不敢去追求苏蔓?为什么连活着都像是在扮演别人期待的角色?清歌,你才是那个躲在镜子后面的怪物!”
话音落下,镜面彻底暗了下去。
清歌瘫坐在一堆狼藉中,浑身冰冷。江燎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她所有的伪装。
是啊,她才是那个怪物。一个需要依靠另一个“怪物”才能活下去的,可怜又可悲的怪物。
从那天起,清歌的状态越来越差。
她害怕照镜子,害怕看到江燎,更害怕江燎再次控制她的身体去找苏蔓。她开始失眠,焦虑,甚至在片场出现幻觉。
而苏蔓,看她的眼神确实越来越不同。带着探究,好奇,甚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暧昧?
这让她更加恐惧。苏蔓喜欢的,是那个晚上大胆危险的“江燎”,而不是这个真实、乏味、怯懦的清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清歌看着镜中自己日益憔悴的脸,一个疯狂的念头破土而出。
她要“杀死”江燎。
她偷偷查阅了大量心理学和精神疾病的书籍,甚至联系了国外的专家,得到的结论大同小异:人格整合极其困难,副人格往往具有极强的生存意愿,想要消除,除非……
除非主体人格拥有极强的意志力,强行压制、吞噬对方。
或者,同归于尽。
她选择了前者。她开始有意识地抵抗江燎的出现,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她在房间里贴满符咒(明知无用,只求心理安慰),她一遍遍对着镜子强调:“我才是主体!我才是清歌!”
镜中的江燎每次出现,都变得更加焦躁和愤怒。
“想消灭我?”她尖叫,镜面剧烈震动,“你以为你是谁?没有我,你早就被这个圈子啃得骨头都不剩了!没有我,苏蔓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我不需要!”清歌赤红着眼睛反驳,“我不需要你用那种方式帮我!我不需要你替我活着!”
“晚了!”江燎的身影在镜中扭曲,“我们已经分不开了!清歌,你和我,注定要互相折磨到死!”
争夺越来越激烈。清歌常常在醒来后发现身上有莫名的伤痕,或者身处陌生的地方。她知道,这是江燎的反扑。
她们像两个困在同一个牢笼里的囚徒,进行着一场无声的、你死我活的战争。
而战争的导火索,终于还是被点燃了。
电影节的颁奖礼,清歌凭借那部有江燎“帮忙”完成的电影,再次入围最佳女主角。
苏蔓是颁奖嘉宾。
当念出“清歌”的名字时,聚光灯打在她脸上。她站起身,提着裙摆,一步步走向那个光芒万丈的舞台。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能感觉到,江燎正在意识深处疯狂地撞击着牢笼,试图夺回控制权。脑子里嗡嗡作响,无数个声音在尖叫、嘲笑。
她看着台上优雅含笑的苏蔓,那个她爱慕了多年的人,忽然感到一阵极致的悲哀和绝望。
就算赢了奖又怎样?苏蔓看到的,真的是她吗?
从苏蔓手中接过沉甸甸的奖杯,指尖相触的瞬间,清歌猛地一颤。苏蔓低声对她说:“恭喜,实至名归。”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实至名归?归功于谁?归功于那个虚假的、疯狂的、偷了一个吻的江燎吗?
台下是雷鸣般的掌声和无数期待的目光。清歌握着奖杯,站在话筒前,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又看向身边笑容得体的苏蔓。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全场哗然的举动。
她猛地扯开晚礼服的肩带,露出心口处一道狰狞的、刚刚结痂的疤痕——那是前几天她和江燎争夺身体时,用碎玻璃划伤的。
“今天,我想介绍一个人给大家认识。”
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平静得可怕。
“她叫江燎。”
闪光灯疯狂闪烁,台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苏蔓惊讶地看着她,试图阻止:“清歌,你……”
清歌推开她的手,继续说了下去,眼神空洞得像两个黑洞:
“她是我杀死的那个人。也是……我自己。”
后台的休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清歌坐在化妆镜前,看着镜中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外面的喧嚣已被隔绝,只有她沉重的呼吸声。
结束了。她亲手毁了自己的一切。事业,名声,未来……还有,在苏蔓心中那一点点可能的好感。
也好。这样,就彻底干净了。
“满意了?”
镜面泛起涟漪,江燎的身影缓缓浮现。她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要虚弱,几乎透明,脸上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解脱般的笑容。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个疯子了。恭喜啊,清歌,你终于……彻底赢了。”
清歌看着她,第一次没有感到恐惧或厌恶,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空洞。
“不是我赢了。”她轻声说,“是我们都输了。”
江燎嗤笑一声,笑声却断断续续:“输?我可不觉得。至少……我存在过。我吻过她想吻的人,我做了她想做不敢做的事……我比她……更像个人。”
她的身影越来越淡,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清歌……其实……我……”
最后的话语消散在空气中,镜中的影像彻底消失了。
与此同时,清歌感到心口那道疤痕处传来一阵剧烈的、撕裂般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真的从她身体里被连根拔除,彻底湮灭。
她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她终于……彻底杀死了江燎。
也杀死了……世界上另一个,或许更真实、更勇敢的自己。
警方破门而入时,发现影后清歌倒在化妆镜前,手腕割裂,鲜血染红了地毯和散落在地的奖杯。
镜面上用口红写着两个交织的名字:[清歌]、[江燎]。
旁边放着两封遗书。
一封字迹清秀工整:[终于只剩我一个人了。]
另一封字迹狂放潦草:[终于能永远成为她了。]
经法医鉴定,两封遗书笔迹虽不同,但出自同一人之手。
此案以重度抑郁症自杀终结案,成为当年最令人唏嘘的娱乐圈悲剧。
三个月后,苏蔓接手清歌遗作的后期制作。
在清歌生前用的剪辑电脑深处,发现一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是苏蔓的生日。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点开后,是清歌素颜坐在镜头前的自拍录像,背景是她酒店的房间。她眼神清澈,带着一丝羞涩和紧张。
“苏老师,如果你看到这个……嗯,可能我已经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我喜欢你,从三年前第一次看你的电影就……啊不行,重来……”
视频到这里中断。
下一个镜头,画面似乎没变,但里面的人气质陡然一变,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对着镜头邪气地笑了笑:
“行了别录了,磨磨唧唧的。喂,苏蔓,我是江燎。这傻子不敢说的话我来说——她爱你爱得要死,我也觉得你不错。所以,考虑一下?”
画面晃动,似乎有争夺的声音,然后清歌慌乱的脸重新出现,急着要关掉摄像机。
视频最后定格的画面,是镜头摔落前捕捉到的——素颜的清歌捂着发红的脸,眼神羞怯,而她身后的镜子里,倒映着另一个勾着唇角、眼神放肆的“清歌”。
苏蔓关闭视频,久久沉默。
窗外霓虹闪烁,她仿佛又看见颁奖礼那晚,清歌扯开礼服露出伤疤时,那双绝望又疯狂的眼睛。
也终于明白,那晚她看到的,或许是两个人格最后一次,共同站在了阳光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