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雪卷着碎冰敲在窗棂上,容景辞推开门时,带进满袖寒气。温枝鸢正坐在暖炉边翻书,烛火映得她侧脸绒毛都泛着浅金,听见动静便抬起眼,睫毛上还沾着方才暖炉熏出的水汽。
温枝鸢“长公主府的晚宴,怎么回来得这样早?”她放下书卷起身,接过他解下的貂裘披风,指尖不经意触到他冻得冰凉的手背,像被针扎似的缩了缩。
自温家旧案稍缓,容景辞待她渐渐温和,却总隔着层若有若无的距离。
容景辞就像此刻他看着她的眼神,分明藏着暖意,却偏要抿紧唇线,只淡淡道:“席间饮了些酒,有些乏。”
容景辞侍女端来的姜茶还冒着热气,温枝鸢刚要递过去,就见容景辞忽然皱眉按住额角,喉结滚动着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他身形晃了晃,玄色锦袍下的肩背绷得像拉满的弓,“这酒……”
温枝鸢话音未落,温枝鸢也觉不对劲。方才长公主府的侍女送来两盏“醒酒汤”,她只浅尝了一口,此刻却觉得四肢百骸都泛起奇异的热意,像有团火从心口烧起来,连指尖都烫得发颤。
温枝鸢“那汤……”她惊得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花架,青瓷瓶坠地的脆响刺破了室内的寂静
暖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容景辞的脸忽明忽暗,他眼底已染了层猩红,正死死盯着她,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容景辞“枝鸢,回房。”他的声音哑得厉害,伸手想扶她,却在触及她衣袖的瞬间猛地收回手,指节捏得发白。
温枝鸢被他按在门板上时,后背撞得生疼,却抵不过浑身叫嚣的热浪。容景辞的呼吸滚烫地洒在她颈窝,带着酒气和雪夜的清寒,竟奇异地让她心慌。她想推开他,手却软得没力气,只能攥着他胸前的衣襟,布料下的肌肉绷得像块烙铁。
温枝鸢“是长公主……”她咬着唇,话没说完就被他的吻堵住。那吻生涩又急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像是压抑了太久的山洪终于决堤
她闻到他发间的雪松香气混着酒气,忽然想起十岁那年,他在雪地里摔了跤,也是这样带着一身寒气扑过来,把冻红的脸颊埋在她颈窝,说“枝鸢的围巾比暖炉还热”
炭火渐渐弱下去,寒意从门缝钻进来,却被相拥的两人挡在外面
容景辞容景辞的手抚过她发间的玉簪,那是他前几日寻来的暖玉,此刻被体温焐得温热。他忽然停了动作,额头抵着她的,喘着气哑声问:“枝鸢,恨我吗?”
温枝鸢温热的泪落在他手背上,温枝鸢摇摇头,又点点头。恨他用婚约囚住她,恨他眼睁睁看着温家蒙难,却更恨自己在他眼底看到挣扎时,心会像被猫爪挠似的发软。她的指甲陷进他后背,声音带着哭腔:“容景辞,你这个混蛋……”
容景辞他低笑一声,笑声震得她胸腔发麻。窗外风雪更紧,吹得窗纸猎猎作响,倒衬得室内愈发安静,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像擂鼓似的撞在一起。他解她衣襟的手有些抖,碰着她微凉的肌肤时,自己的指尖反而更烫。
容景辞“冷吗?”他忽然问,把她往怀里紧了紧。
温枝鸢把脸埋在他颈间,闻着那熟悉的皂角香气,摇摇头。其实很冷,暖炉早就熄了,可被他圈在怀里,竟像被投入滚烫的温泉,连骨头缝里都透着热意
她想起幼时寒山寺的雪夜,他们挤在同一个僧寮的被窝里,他也是这样把她冻僵的脚揣在怀里,说“等我长大了,建一座永远暖和的房子给你住。
容景辞容景辞的吻落在她锁骨上,像雪落在烧红的炭上,瞬间烫得她战栗。他忽然咬住她的耳垂,声音喑哑如大提琴:“记住了,枝鸢,是我。”
不是那个权倾朝野的容世子,只是容景辞。是那个会把唯一的糖糕塞给她,会在她被欺负时挥着拳头冲上去,会在寒山寺的佛前偷偷许愿“愿与温枝鸢岁岁长相守”的少年。
风雪不知何时小了些,天边透出点鱼肚白。温枝鸢醒来时,发现自己被裹在厚厚的锦被里,容景辞正坐在床边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还没褪尽,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容景辞“醒了?”他伸手探她的额头,指尖温凉,“身子有没有不适?”
温枝鸢她别过脸,耳尖却不受控制地发烫。昨夜的记忆像打碎的琉璃,碎片里有他发间的雪粒,有他克制的喘息,还有他最后抱着她时,落在她发顶的那句极轻的“对不起”。
温枝鸢“长公主那边……”她嗫嚅着开口,声音还有些哑。
容景辞我会处理,伸手替她拢了拢被角,“你再睡会儿,外面雪大,今日不用起了。”
他起身时,锦被滑落,露出她肩头暧昧的红痕。温枝鸢慌忙拉过被子盖住,却听见他低低的笑声。她抬头瞪他,却见他正望着床脚那盆被炭火熏得半开的腊梅,晨光从窗缝照进来,在他侧脸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竟有了几分少年模样
容景辞“枝鸢,”他忽然回头,目光清亮,“等开春了,带你去寒山寺看看,好不好?”
窗外的雪还在下,却仿佛有暖意顺着窗缝溜进来,落在那盆腊梅上,催得花苞又鼓胀了几分。温枝鸢望着他眼底的期待,终是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