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飞财和林大贵呆愣在原地四处张望,他们此刻俨然成了在场的局外人,对眼下情形没有半分了解!
而就在这时,被称为“仙长”的一老一少,已然缓缓走到黄飞财他们身边,吓得两个不自觉后退几步。
不知为何,分明村里大人对这两个人分外尊敬,可在两个少年眼中,这两人简直比昨日所见的巨蟒妖怪和意图不轨的团伙加起来还要可怕!
“够了,都起来吧!你们都不必再求吾等了!老朽和乌玄子道友不会对这两个小娃子做什么,但是相对的,你们要记住今天的保证!”
老道士用分外洪亮的声音给在场村民答复,紧接着,他那张枯瘦老脸对着林大贵和黄飞财露出还算和蔼的微笑。也正是这一笑加上老道士对村民的保证,这才让两个少年心中少了几分惧意,再无逃离现场的想法。
“贫道“裕震”,你们可以称老朽为“裕大师”或者“裕老”。这位是“乌玄”道友,你们两个小辈可以称他一声“玄老”,别看他这副样子,其实年岁不在老夫之下,是货真价实的老妖怪!”老道士捻须笑道。
少年们闻言,下意识地瞅了眼面带微笑的乌玄,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实在难以想象眼前看上去爷孙辈的两个人,居然以“兄弟”互称,本来他们还以为这是两位仙人之间的客套呢!
这世间,竟当真有长生不老之术!
“老朽知道,你们两个后生有很多事想问,但是有些事情……你们还是一辈子不要知晓为好。”
“咳咳……”
老道士说着说着,突然猛地一阵咳嗽,伸手捂嘴的干瘦手掌立刻沾满了殷红鲜血。引得周围众人提心吊胆,生怕这位老救星就这样撒手人寰。
“唉……如你们所见,老朽的身体如今是油尽灯枯……已经是一盏风中残烛了,老朽能告知你们二人的只有三件事。”
“第一,为了保全这座山峰上下,乃至山下方圆数百里的百姓,老朽会让在场除了你们之外,所有村民成为人祭。解铃还须系铃人,从此以后,包括你们父母在内所有村内每户老一辈当家之人,皆不可离开此地方圆百里!可以的话甚至要尽可能不再下山!”
“第二,你们两个后生,今后不可逼问村民和令尊令堂任何关于昨日发生之事,否则便是作茧自缚!”
“第三,老朽将会对村里除了你们和在场相关之人外使用术法,消除他们所有关于昨日的记忆。然而,这道法术并不完善,很可能会导致被消除记忆的人不止失去昨天的记忆……而且很可能还会造成被施术者此后几年记忆紊乱,非常健忘。正因如此,你们的父母和在场这么多人才会求我们不要对你们施术……他们都希望不要影响你们将来的学习,能有个好成绩走出这茫茫大山!”
老道士顿了顿,正声道:“为了你们自己和全村人的安危,今后你们必须将昨日看到的一切藏进肚子里,切莫告诉任何人,连村里其他被消除记忆的人也不行!要是让外面不怀好意的江湖人知道,你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明白吗?!”
“明……明白!裕老,我们一定会照做的!”
两个少年几乎是在各自双亲怒不可遏的眼神下应承此事,仿佛再答应得晚点,他们都得挨打!
“好了,都各做各的事吧。刘村长,你赶快去把村里其他人都带到草堂那里,老朽对他们一一施术。”老道士眉头舒展淡淡道。
刘村长急忙点头称是,随即指挥在场当家之人各自回家,把人带出来。
一时间,人群熙熙攘攘地四散,在场只剩下两位仙长和得到特殊照顾的两家人。
待人群走后,林大贵忍不住问道:“裕老,您真的身体真的没办法吗?谢谢您和玄老救了我们!您要不要试着下山去城里医院看一看,说不定还有办法呢?”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现在林大贵和黄飞财心里已经勉强相信说辞,将眼
前的两人当成是救命恩人。不管再怎么说,他们相信父母不会骗自己。
“嘿嘿,你这小辈有心老朽就知足啦!山下的医院救不了老朽,你们无需再想此事,只要牢牢记住老朽的话就好。”老道士眉开眼笑道,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既然这世间存在仙人法术,那么也许老爹老妈的病他们可以医好呢?
念及此处,黄飞财颤颤巍巍地问:“裕老,请问您和玄老可有法子救治家父家母?虽然我家现在没钱,但请您放心,我不会让您白帮忙的!等过几年我从学校出来,立马就挣钱付给您可以么?”
“小娃娃有孝心是好事,但令尊令堂的病症我们没有办法,我辈修士并非是无所不能的。”裕老面露欣慰道。
黄飞财失落地追问:“裕老,您说会有系铃人到来。请问这个系铃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我们可以去找他吗?晚辈想早些让父母下山,实在不行可否请您二位引荐我去江湖上了解一二……”
老道士闻言顿时笑容僵住了,老脸阴沉地看着黄飞财道:“老朽也不知道系铃人什么时候会来,你这小子还是断了这个念想为好,切莫涉足江湖界!这是老朽给你们两个后生最后一次警告!”
语落,道长拂袖而去,准备去草堂等需要清楚记忆的村民。
可这个举动骇得黄飞财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可一直没说话的“玄老”这时却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他和林大贵的脑袋。
“没事的,裕兄没有生气,他只是担心你们罢了。他和在下一样,都不希望你们涉足江湖界,你们要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才是。”乌玄那张俊美秀雅的脸笑了,笑得如沐春风使得两个少年安下心来。
接着,乌玄俊颜柔和地对黄飞财勉励道:“孩子,我知你心中有怨,但有些事不是我们不愿意助你,而是真的没有办法!我们这些所谓的江湖人,远远没有戏台话本里那般无所不能、光明伟正,我的承认这里面多少有我们的一份责任,是我们没能做得更好。但我相信,即使你们是凡人,同样可以依靠自己的双手实现心中理想。这一点,裕兄亦是如此!”
听完这些,黄飞财先是有些颓然。但很快,他便昂首挺胸地朝乌玄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中充满蓬勃朝气。
宽慰两个少年心情后,乌玄子向两家人道别,临走前他凑到两个少年耳边又说了一句悄悄话。
“在下不日便会远行,望你们能坚守本心照顾好自己和双亲,今后的路要靠你们自己走。下次回来的时候,在下跟你们一起去那片湖泊捕鱼,可好?”
“没问题,一言为定!”黄飞财和林大贵异口同声答应道。
乌玄子笑着摆手告别,随后洒脱地带上斗笠,转身离去。
从此以后,整整二十八年的时间,林大贵和黄飞财二人便再也没见过这位名唤“乌玄”的俊雅青年模样之人。
那一年,是198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