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刚回到翊坤宫,就快步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锦盒,那对紫翡翠镯子静静躺在里面,水头莹润,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紫光,一看就是稀世珍品。
她转头对身后的颂芝吩咐:“快把这镯子收进最里面的暗格里,仔细锁好。皇后今日在寿康宫看这镯子的眼神,都快黏在上面了,可不能让她有机会念想。”
颂芝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镯子,放进一个雕花木盒里,又走到衣柜旁,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有个暗格,她把木盒放进去,上好锁,才回头回话:
“娘娘放心,奴婢都锁好了,除了您和奴婢,没人知道这暗格的位置。”
年世兰满意地点点头,走到窗边,看着殿外挂着的红灯笼,忽然笑了:“等珞宁和绯昀再大些,本宫就天天让她们戴着这镯子去景仁宫串门,让皇后好好看看,太后疼咱们家孩子,可不是嘴上说说的。”
她眼底满是得意,只要能让皇后不痛快,她就觉得舒心。
“娘娘,那晚上的合宫夜宴,您真的要去吗?”颂芝走到她身边,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
“您早上还跟太后说想留下来陪她,而且……您今年准备的新衣都是素色的,像是那套月白色绣兰草的,还有浅粉色的,都不太适合夜宴这种热闹场合,怕压不住场子。”
年世兰却转过身,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自然要去!怎么能不去?去年本宫不是让绣坊做了一件玫红色的宫装吗?上面绣着金线凤凰,裙摆还缀了珍珠,你去把那件找出来,今晚就穿它。”
“那件?”颂芝愣了一下,连忙说道,“娘娘,您之前不是说,今年要低调些,少惹眼吗?那件玫红色太明艳了,凤凰纹样又显眼,怕是会引来非议,尤其是皇后,肯定又要在背后说您恃宠而骄。”
“非议怕什么?”年世兰走到软榻上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语气里满是不在意,“新年嘛,本就该穿得喜庆些。”
“再说了,咱们去夜宴,总不能让皇后安安稳稳的,不给她添点堵,本宫这夜宴不是白去了?快去拿吧,顺便让梳妆嬷嬷过来,晚上给本宫梳个利落些的发髻,再把那支赤金点翠步摇带上。”
颂芝见她主意已定,便不再多劝,转身去内殿找衣服了。
年世兰靠在软榻上,闭上眼,今晚的夜宴肯定不平静,皇后憋着坏,刘莺莺又怀着孕,她得养足精神,才能应付得了。
可还没等她歇上半个时辰,殿外就传来宫女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年世兰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刚走到殿门口,就见皇上穿着一身明黄色常服,笑着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苏培盛,手里捧着好几个锦盒。
“臣妾给皇上请安。”年世兰屈膝行礼,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臣妾还想着,一会儿去延庆殿看看端妃姐姐,然后和她一起去夜宴呢。”
“朕下午在养心殿看外番送来的年礼,挑了些你肯定喜欢的,就想着赶紧给你送过来。”
皇上伸手扶她起来,指着苏培盛手里的锦盒,笑着说道:“你看,准葛尔送了一支赤血珊瑚,有一尺多高,颜色红得像火,放在你这翊坤宫的多宝阁里,正好好看。”
苏培盛连忙把一个最大的锦盒递过来,年世兰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支赤血珊瑚,通体赤红,没有一丝杂色,造型像一朵盛开的莲花,精致极了。
她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多谢皇上还惦记着臣妾,这珊瑚真好看,臣妾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好的赤血珊瑚。”
“还有呢。”皇上又指了指另一个锦盒,“朝瑰特意让人从蒙古送了一件银狐皮大氅过来,说是给你冬天穿的,朕看这狐毛又软又密,颜色也正,晚上夜宴冷,你正好可以披上。”
苏培盛把锦盒打开,一件银狐皮大氅露了出来,狐毛雪白,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摸起来像云朵一样柔软。
年世兰伸手摸了摸,心里满是惊讶:“没想到朝瑰公主还记着臣妾,这大氅太贵重了,她有心了。”
皇上看着她欢喜的样子,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也是你当年提醒朕的功劳。”
“若不是你说,朝瑰留在宫里不开心,让朕把她送回蒙古,找个她喜欢的人家,她现在还不知道过成什么样呢。如今她在蒙古过得好,心里记着你,也是应该的。”
“皇上这话说的,哪儿就是臣妾的功劳了。”年世兰娇嗔着推了他一下,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都是皇上自己疼妹妹,才会为她着想。您再这么夸臣妾,臣妾都要飘起来了,以后该越发任性了。”
“呵呵,任性就任性,朕宠着你,有什么关系?”皇上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目光转向内殿。
“绯昀和珞宁醒了吗?朕想看看她们。晚上的夜宴人多又冷,珞宁还小,就别抱去了,免得冻着。”
“珞宁还在睡呢,乳母说她中午没睡好,这会儿睡得正香。”年世兰说起孩子,语气里满是温柔。
“珞宁太小,去了夜宴也吃不了什么,还容易闹,就留在宫里让乳母看着。”
“绯昀不一样,她现在正是爱热闹的年纪,早上还跟臣妾说,想去夜宴看舞姬跳舞,还想和温宜妹妹一起玩,就让她跟着去吧,两个孩子也有个伴儿。”
她说得真诚,没有一点偏心的样子。
这些年,她对绯昀和珞宁一向一视同仁,从不因为绯昀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怠慢。
皇上看着她眼底的温柔,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感慨,伸手揽住她的肩,轻声说道:“一转眼,你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额娘了。”
“朕还记得你刚进王府的时候,穿着一身粉裙,站在海棠花下,眼睛亮得像星星,性子又烈又娇。这么多年过去,你好像还是当年那个明亮的女子,一点都没变。”
年世兰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皇上提起王府的旧事,让她瞬间想起前世的种种。
她一门心思爱着他,为他争宠,为年家争地位,可他呢?
为了皇权,打掉她的孩子,抄了年家,最后还赐她一杯毒酒。
若不是她重活一世,现在早就成了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