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毓婉死死抓着年世兰的手腕，指尖都泛白了，语气里满是急切：“你不能去！世兰，羹尧不在京里，你是年家在宫里唯一的依靠，若是你在国公府受了委屈，我怎么向他交代？”
她眼眶泛红，声音都带着颤：“佟佳氏本就恨你，如今赵书桓死了，她定把所有账都算在你头上，说不定会撒泼打滚污蔑你，你这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年世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眼神却异常坚定：“嫂子，我知道你为我好。可佟佳氏不过是个没了靠山的公主，真敢对我怎么样？”
“她若是敢借着丧礼装疯卖傻，我正好请大理寺彻查。到时候她给你下药、囚禁你的事，全都会抖出来，看谁丢脸！更何况，皇上是信我的，有他在，我不会吃亏。”
穆毓婉看着她眼底的光，知道她心意已决，终究是松了手，叹了口气：“你这性子，和羹尧一模一样，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只是你记住，别太急躁，佟佳氏若是故意激你，你千万别中圈套。”
“我知道。”年世兰帮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你好好歇着，我让东芝留下陪你。”
“太医院的人来了，若是江诚或温实初，就让他们诊治。若是旁人，先别让他们靠近，等我回来再说。”
年世兰回到自己院子，让颂芝打来清水，亲手洗去脸上的脂粉。
素面朝天的她，少了几分皇贵妃的凌厉，多了些少女时的清澈，可眼底的沉稳，却比从前更甚。
她换了一身月白色的素衣，没戴任何首饰，只在发髻上插了一支素银簪子，跟着周宁海往国公府去。
刚到国公府门口，就见朱漆大门上挂着白幡，门口的石狮子也系上了白布，一阵风吹过，白幡猎猎作响，夹杂着府内的哭声，透着几分凄凉。
年世兰刚跨进门槛，就有个丫鬟慌慌张张地往里跑，嘴里喊着：“夫人！皇贵妃来了！”
不多时，佟佳氏穿着一身缟素，由两个丫鬟扶着走出来。
她眼眶红肿，脸上却带着几分刻意的凶相，一见到年世兰，就尖声质问道：“贵妃娘娘又来做什么？是来看我们国公府的笑话，还是来确认国公爷是不是真的死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官员家眷都齐刷刷看向年世兰，眼神里满是探究。
年世兰却不慌不忙，语气淡淡：“夫人这是伤心糊涂了？见了本宫，连礼都忘了行。不过也难怪，昨夜本宫来的时候，你和国公爷就没行礼，如今国公爷不在了，本宫自然不会和一个死人计较。”
“你！”佟佳氏被噎得说不出话，随即又像疯了一样扑过来，被周宁海一把拦住。
她挣扎着大喊：“若不是你昨夜带人闯府逼迫，国公爷怎会气火攻心暴毙？你是凶手！你是害死国公爷的凶手！”
年世兰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往前迈了一步，气场压得佟佳氏不敢再动：“夫人慎言！本宫昨夜为何而来，你心里不清楚？你以赏花为名，把我嫂子骗到国公府，下药囚禁她，若不是本宫及时赶到，你还想对她做什么？”
周围的人瞬间炸开了锅。
原来年世兰昨夜闯府是为了救嫂子？
佟佳氏只说年世兰逼迫国公爷，却绝口不提囚禁之事。
大家看向佟佳氏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怀疑。
佟佳氏慌了，连忙辩解：“我没有！是年夫人自己身子不适，想借我院子休息，我好心收留她，你们却反咬一口！说不定是你们年家设的局，故意害我们国公府！”
“害你们？”年世兰笑了，目光扫过在场的官员家眷，“不知昨日有哪位夫人也来国公府赴宴？可有见过我嫂子？她是不是自愿留下休息的，你们心里有数。”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说话。
年世兰是皇贵妃，年羹尧手握兵权，谁也不想得罪她；更何况佟佳氏只敢哭闹，拿不出证据，反而显得心虚。
年世兰见没人应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是非对错，大家都看在眼里。本宫今日来，不是来奔丧的。我嫂子至今没醒，年家也风波不断，没心思管别人的闲事。”
“我只是想问，你们给我嫂子下的是什么药？若是不肯说，等太医查出结果，本宫就把这事交给大理寺彻查，倒要看看赵书桓做的事，你们国公府有没有人知道！”
“贵妃娘娘，这话怕是不妥吧？”一个穿着石青色褙子的夫人突然站出来，语气带着几分挑衅，“国公爷刚过世，您就在这儿提查案，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年世兰抬眼望去，那夫人约莫三十岁年纪，眉眼间竟有几分熟悉。
她没理会对方的挑衅，反而冷笑一声：“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和本宫说话？我劝你离国公府远些，免得大理寺查案时，把你也牵扯进来，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那夫人脸色一白，却还是强撑着没退缩。
年世兰没再理她，转身就要走。
目的已经达到，佟佳氏的名声毁了，大家也知道了囚禁之事，再待下去反而落人口实。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顿住脚步，回头又看了那夫人一眼，这眉眼，竟和已故的吉嫔有几分相似。
吉嫔当年死得蹊跷，说是自尽，可谁也不知道真相。
年世兰心里一动，却没表露出来，只带着颂芝快步离开。
赶回年府时，刚进大门，就见温实初提着药箱往外走，苏培盛站在一旁等着。
“给贵妃娘娘请安。”温实初躬身行礼，神色还算平静。
年世兰连忙上前：“温大人，我嫂子怎么样了？她醒了吗？”
“回娘娘，年夫人身子虚弱，又中了温和的迷药，虽已醒了，却还下不了床，得好好将养半个月才能缓过来。”温实初详细说道，“我开了补气血的方子，让丫鬟按时煎服，应该没大碍。”
年世兰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又看向苏培盛：“公公跟着来，是催我回宫的吧？”
苏培盛笑了笑：“娘娘聪慧。不过夫人刚醒，娘娘若是想看看她，尽管去，奴才在这儿等着就是，不耽误事儿。”
年世兰知道他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对着两人点了点头，带着颂芝快步往穆毓婉的院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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