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节筹备工作逐渐步入正轨。严谨负责流程和后勤,许星河则组织文艺表演。他们配合得意外默契,尽管许星河依然经常迟到,但每次都能带来令人惊喜的点子。
"你每天记那么多笔记,不累吗?"一次会议后,许星河好奇地翻看严谨的笔记本。
严谨夺回本子:"这是我的习惯。"
"让我猜猜,"许星河凑近她,"你是不是连我每天穿什么颜色的袜子都记下来了?"
严谨脸一热,因为她确实在本子的最后一页悄悄记录着关于许星河的事——3月14日,迟到18分钟,穿蓝色条纹袜;3月15日,带来一包草莓味软糖,分了我一半...
"无聊。"她别过脸去。
许星河大笑起来,笑声像是阳光下的风铃。
四月初的一个周五,严谨在图书馆复习到很晚。走出门时,她发现许星河靠在门口的樱花树下等她。
"逃课去看星星吗?"他问,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
"什么?现在已经九点了,而且明天有数学测验——"
"就一次。"许星河抓住她的手腕,"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流星雨。"
严谨本该拒绝的。她从不逃课,从不打乱学习计划,从不做任何出格的事。但许星河的手很暖,眼神很亮,让她说不出"不"字。
他们溜回学校天台,许星河变魔术般从书包里掏出两罐热可可和一包棉花糖。
"你怎么知道这个天台能上来?"严谨惊讶地问。这个天台常年锁着,是学校的"禁地"之一。
"转学第一天就侦查过了。"许星河得意地说,"最佳观星点。"
那晚的星空格外明亮。他们肩并肩躺在天台上,看着流星划过夜空。严谨想起小时候母亲告诉她,每颗流星都代表一个逝去的生命。
"许个愿吧。"许星河轻声说。
严谨闭上眼睛,在心里悄悄许下一个关于许星河的愿望。当她睁开眼时,发现许星河正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让她心跳加速。
"你许了什么愿?"他问。
"说出来就不灵了。"严谨小声回答。
许星河笑了笑,没有追问。他们安静地喝完了热可可,棉花糖的甜味在舌尖化开。
回去的路上,严谨崴了脚。许星河二话不说蹲下身:"上来。"
"不用,我能——"
"别逞强了。"
严谨小心翼翼地趴上他的背。许星河的身上有淡淡的柑橘香,混合着四月夜晚的清新。他的肩膀比看起来要宽厚,走得很稳,像是怕惊扰了背上的珍宝。
"严谨,"走到她家楼下时,许星河突然说,"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笑。"
严谨这才意识到自己一路上都在微笑。她慌忙从他背上跳下来,道了谢就往楼里跑,没敢回头看他是否还站在那里。
那晚,严谨在笔记本上写道:4月7日,第一次逃课,第一次看流星雨,第一次被人背回家。许星河说我的笑容好看。
她在"好看"两个字下面画了重重的一条线,然后翻来覆去到凌晨才睡着。
文化节前一周,排练进入白热化阶段。许星河的乐队表现惊艳,但其他节目却问题频出。严谨忙得焦头烂额,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周四下午,她正在学生会办公室核对最后的流程表,许星河推门而入,脸色异常苍白。
"你怎么了?"严谨放下笔问道。
"没事,可能有点感冒。"许星河勉强笑了笑,"我来拿吉他谱,晚上要加练。"
他弯腰在抽屉里翻找时,突然踉跄了一下,扶住桌子才没摔倒。
"许星河!"严谨冲过去扶住他。触手的皮肤滚烫,"你在发烧!"
"真的没事..."他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严谨用尽全力才撑住他,大喊着叫人帮忙。几个路过的老师闻声赶来,一起把许星河送到了医务室。
"血压很低,需要立即送医院。"校医紧张地说。
严谨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在急诊室外等待的每一分钟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她不断回想着许星河最近的反常——越来越频繁的疲倦,偶尔的眩晕,还有那些她以为只是玩笑的抱怨("今天楼梯怎么变长了")。
医生终于出来了,脸色凝重:"家属在吗?"
"我是他同学。"严谨站起来,"他父母在外地工作,班主任正在赶来的路上。"
医生犹豫了一下:"初步诊断是再生障碍性贫血,但还需要进一步检查。他现在醒了,你可以进去看看他,但别说太多话,他需要休息。"
严谨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许星河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显得那么瘦小,与平时活力四射的样子判若两人。看到严谨,他虚弱地笑了笑:"严副主席亲自来探病啊。"
严谨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一直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
许星河示意她坐下:"没那么严重,就是有点贫血。文化节我一定能上场,别担心。"
医生走进来,说要给许星河做骨髓穿刺检查。严谨不得不离开,临走时许星河拉住她的手:"帮我保密,好吗?别让大家担心,尤其是乐队那帮家伙。"
严谨点点头,心里却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三天后,检查结果出来了。李老师把严谨叫到办公室,眼睛红肿:"许星河确诊了,是重型再生障碍性贫血...医生说...如果不进行骨髓移植,可能只剩三个月..."
严谨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她想起许星河弹钢琴时专注的侧脸,想起他背她回家时稳健的步伐,想起他在流星雨下说"你笑起来很好看"时的温柔眼神。
三个月。九十天。两千多个小时。
"他坚持要参加文化节演出,"李老师擦着眼泪说,"医生强烈反对,但他以放弃治疗相威胁..."
严谨机械地点点头。她太了解许星河了,他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
"我能去看看他吗?"她问,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