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温念初和闺蜜林小雨在咖啡厅见面。
"你还在暗恋那个沈教授啊？"林小雨搅动着杯中的拿铁，"都一年多了，连个联系方式都没要到？"
温念初低头戳着面前的芝士蛋糕，"他是教授，我只是个图书管理员..."
"那又怎样？"林小雨翻了个白眼，"你长得又不差，性格也好，凭什么自卑？"
温念初摇摇头。不是自卑，而是她太清楚沈述白看她的眼神——礼貌、温和，但没有任何特殊。就像看一盆办公室植物，或者一个服务周到的店员。
"对了，下周医学院有场公开讲座，沈述白主讲。"林小雨突然说，"我男朋友搞到两张票，一起去？"
温念初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讲座当天，温念初穿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比平时上班时精致许多。林小雨见了直咂舌，"你这是去看讲座还是去相亲？"
医学院礼堂座无虚席。沈述白站在讲台上，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讲解复杂医学概念时深入浅出，偶尔穿插幽默案例，引得全场笑声不断。温念初从未见过这样的他——自信、耀眼，与图书馆里安静阅读的样子判若两人。
讲座结束后的提问环节，一个学生问起沈述白选择神经外科的原因。
"因为大脑是人类最后的疆域。"沈述白的声音变得柔和，"而且...曾经有人告诉我，记忆是最珍贵的财富，我想守护这份财富。"
温念初注意到他说这话时，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无名指——那里有一圈淡淡的痕迹，像是长期戴过戒指留下的。
散场后，林小雨拉着温念初想去后台要签名，温念初却退缩了。"我们走吧，"她小声说，"他肯定很累了。"
就在这时，沈述白从后台走出来，正与几位教授交谈。他看到了人群中的温念初，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示意。温念初僵在原地，直到林小雨掐了她一下才慌忙回礼。
"他记得你！"走出礼堂，林小雨兴奋地说，"这不就是机会吗？"
温念初摇摇头。沈述白记得她，就像记得常去的咖啡店服务员一样，无关紧要。
回家路上，温念初经过一家照相馆，橱窗里展示着婚纱照。她突然想起沈述白手指上的戒痕，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那天晚上，她鬼使神差地在搜索引擎输入"沈述白 婚姻"。
几条学术新闻之外，一则不起眼的讣告映入眼帘："...纪念不幸车祸身亡的苏婉宁女士，享年28岁，生前系市立医院神经外科医生，未婚夫沈述白..."
温念初猛地合上笔记本，胸口一阵绞痛。苏婉宁，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她所有疑惑——沈述白眼中的忧伤，他摩挲无名指的习惯，他说"曾经有人告诉我"时的神情...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温念初蜷缩在床上，任凭泪水浸湿枕头。她爱上了一个心已随别人死去的男人，这场暗恋从开始就注定无望。
知道真相后，温念初反而更加关注沈述白。她查阅了所有关于那场车祸的报道：三年前，苏婉宁医生下班途中遭遇酒驾司机，当场死亡。当时沈述白正在国外参加学术会议，没能见到爱人最后一面。
接下来的日子里，温念初依然每天为沈述白预留7号桌，依然在他借阅的书里夹手工书签，只是不再幻想任何可能。她满足于这样远远地看着他，就像仰望一颗已经陨落却依然明亮的星星。
六月的一天，沈述白还书时，一张照片从书页中滑落。温念初捡起来，看到照片上是年轻的沈述白和一个笑容明媚的女孩，两人穿着白大褂，站在医学院门口。照片背面写着："述白&婉宁，实习第一天"。
沈述白回来找照片时，温念初已经将它小心地夹回书里。"您落了这个。"她平静地说，假装没看到内容。
"谢谢。"沈述白接过书，犹豫了一下，"温小姐，你...最近还好吗？"
温念初愣住了。这是沈述白第一次询问她的状况。"挺好的，谢谢关心。"
沈述白点点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道别离开。温念初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他比刚来图书馆时瘦了许多，肩膀的线条更加锋利了。
第二天，沈述白没出现。第三天也是。温念初从医学院公告栏得知，沈述白请假了，原因是"家庭事务"。她担心不已，却没有任何立场询问。
一周后，沈述白回来了，整个人憔悴得可怕。他还书时，温念初鼓起勇气问："您...还好吗？"
沈述白勉强笑了笑，"谢谢关心，只是有些累。"
那本书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心理治疗》，温念初办理归还手续时，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纸条："如果你需要倾诉，我很愿意倾听。——温"
她犹豫再三，还是把纸条放了回去。这不是恰当的时机，但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他独自承受痛苦。
第二天，沈述白来借书时，在服务台留下一个信封。温念初打开，里面是一张便签："谢谢你的善意。周末有空喝杯咖啡吗？——沈"
温念初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纸条。这不是约会，她提醒自己，只是一个善良的人对他人善意的回应。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收好纸条，在日历上圈出周末的日期，像个即将参加重要考试的学生。
咖啡厅是沈述白选的，安静雅致，离学校不远。温念初提前半小时到达，选了个靠窗的角落，反复整理头发和衣角。
沈述白准时出现，穿着简单的深蓝色毛衣，看起来比前几天精神些。"谢谢你来。"他坐下时说。
咖啡上来后，沈述白直奔主题："你看到那张照片了，对吗？"
温念初点头，不敢撒谎。
"婉宁是我大学同学，"沈述白的声音很平静，但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关节发白，"我们本来计划那年底结婚。"
温念初安静地听着，看着沈述白讲述他们的相遇、相知，以及那场突如其来的离别。讲到葬礼时，他的声音终于出现一丝颤抖："最讽刺的是，我是神经外科医生，却救不了最爱的人。"
"这不是你的错。"温念初轻声说。
沈述白苦笑，"理智上知道，但这里..."他指了指胸口，"永远缺了一块。"
谈话间，温念初得知沈述白请假是因为婉宁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去她墓前待一整天，今年尤其艰难。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温念初忍不住问。
沈述白沉默了一会儿，"因为你没有假装没看见，也没有过度同情。只是...愿意倾听。"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桌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光斑。温念初看着光斑中漂浮的尘埃，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沈述白永远不会爱上她，不是因为她不够好，而是他的心已经永远留在了过去。而她，竟然对此感到释然。
"我接到哈佛医学院的邀请，"分别时，沈述白说，"下个月就走。这两年谢谢你的帮助，特别是那些精美的书签。"
温念初的微笑完美无缺，"恭喜您，这是很好的机会。"
回家的路上，温念初买了一沓最上等的牛皮纸和丝线。接下来的一周，她每晚熬夜到凌晨，制作一本手工书。书里收录了沈述白这两年借阅过的所有医学资料的精华摘要，以及他可能需要的参考文献目录。每一页边缘都画着精致的医学插画，扉页是她精心临摹的一张脑部解剖图——不仔细看，不会发现那些神经脉络组成了一个极小的"念"字。
沈述白来办理离校手续那天，温念初将包装好的书递给他，"图书馆的传统，送给离职教职工的礼物。"
沈述白有些惊讶，但欣然接受，"谢谢，我会珍惜的。"
他们道别时，沈述白突然说："温念初，你是个很特别的人。"
温念初笑了，"祝您在哈佛一切顺利，沈教授。"
看着沈述白远去的背影，温念初摸了摸胸前口袋里那张纸条——沈述白不知道，在他给她的便签背面，她写了一句话却最终没有送出："我爱你，但不必知道。愿你余生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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