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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海棠伴春意,画舫诉衷肠

卿凛鸳盟

药香混着冰糖的甜在屋内漫开,苏卿容望着厉凛寒替她掖被角的手,那双手曾握过染血的剑,也曾劈开过前路的荆棘,此刻却轻柔得像怕碰碎了瓷。

“他……”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尾音却卡在喉咙里。

厉凛寒动作一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明知她想说的是谁,却只温声道:“过去的事,不必再想。”他拿起帕子,细细擦去她唇角残留的药渍。

厉凛寒怎会不知她话里的人是谁——那个南余二皇子,那个让她掏心掏肺却不懂珍惜的人。

他在暗处守了她这些年,看她为那人蹙眉,为那人强撑,看她把所有委屈都藏进冷硬的外壳里。如今她好不容易从泥沼里挣出来,他又怎会让她再为那不值得的人伤神半分。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方才碰过的锦被,厉凛寒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南余二皇子?往后,这人连让她想起的资格,都不会再有了。

苏卿容露出温柔的笑容,打破刚刚严肃的话题,这点笑意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她望着他眼下的青黑,忽然轻声道:“我睡了多久?”

“月余。”厉凛寒替她调整了下枕垫,“你昏睡时,海棠刚打花苞。”

她这才注意到,窗外的海棠已是满树芳华,连风里都带着甜香。原来她错过了这么久的春光。

“等你再好些,我带你去城郊的温泉庄子。”厉凛寒忽然说,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那里的泉眼养人,比府里的海棠更艳。”

苏卿容没应声,只是指尖轻轻碰了碰枕畔那片被捏皱的花瓣。胸腔里那点怯懦还在,却像被暖阳晒化了些,露出底下藏着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阮荷进来收拾药碗时,见两人相顾无言,却没了往日的疏离,便知有些东西在悄悄改变。她轻手轻脚退出去,将满室的寂静与温柔,都留在了那扇雕花门后。

窗外的海棠还在落,一片花瓣飘落在厉凛寒的肩头,像替他簪了朵无声的花。他望着床上静静出神的人,忽然觉得,等多久都值得——等她卸下所有防备,等她愿意踏过那层薄冰,等她相信,枯木逢春时,不止有花开,还有人会为她守着一整个春天。

几日后,苏卿容已能扶着阮荷的手在廊下慢慢走。暮春的阳光透过海棠枝桠洒下来,在青砖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暖得让人发困。

厉凛寒处理完政事回来时,正见她站在花树下,伸手去接飘落的花瓣。

“风大,怎么不多穿件衣裳?”他脱下外袍披在她肩上,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肩头,不自觉收紧了些。

外袍上还带着他身上的松木香气,苏卿容拢了拢衣襟,轻声道:“总在屋里待着,骨头都僵了。”她抬眼看向他,“今日没去书房?”

“推了些不急的事。”厉凛寒陪她慢慢往前走,脚步放得极缓,“叶庄主说你该多晒晒太阳,我陪你走走。”

两人并肩走着,廊下的铜铃偶尔轻响,倒比往日多了几分安宁。走到假山旁的石凳前,厉凛寒扶她坐下,从袖中摸出个小匣子:“昨日让人去城西的铺子买的,据说新出的芙蓉糕,不甜不腻。”

苏卿容笑了,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像藏了半盏春光。她低头咬了口芙蓉糕,忽然道:“南余那边……有消息了吗?”

厉凛寒动作一顿,随即淡声道:“二皇子被召回京了,据说南余王有意让他监国。”他没说的是,那封召回的密信,是他让人动了手脚送出去的——他不会让那人再有机会靠近她。

苏卿容捏着酥饼的手紧了紧,半晌才轻声道:“也好。”

也好,从此山高水远,各自安好。

厉凛寒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忽然伸手,轻轻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这一次,她没有抽回,只是指尖微微蜷了蜷,像默许了这份亲近。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驱散了她心底最后一点怯懦。苏卿容抬眼时,正撞见他望过来的目光,那里面的温柔比阳光更暖,比海棠更艳,几乎要将人溺毙在这片滚烫的情意里。

她忽然想起他说的“枯木逢春”,或许,她的春天,真的来了。

海棠花瓣还在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撒了把细碎的粉白,把这片刻的温柔,衬得愈发珍重。

厉凛寒的目光落在她捏着花瓣的指尖,声音放得极柔,像怕惊扰了廊下的风:“明日宫里没什么事,我告了假。”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肩头的外袍,“带你出府走走?城西新开了家画舫,听说能看见整条河的海棠。”

苏卿容抬眼时,正撞见他眼底的期待,像个等着应允的孩子。暮春的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层浅金,竟比往日柔和了许多。她捏着花瓣的手松了松,轻声应道:“好啊。”

风卷着海棠花掠过石凳,落了她满肩粉白。厉凛寒望着她眼尾漾开的笑意,忽然觉得,这迟来的春光,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明媚。

次日清晨,阮荷刚为苏卿容梳好发,便见厉凛寒立在廊下等。他换了身月白锦袍,褪去了往日的冷硬,倒添了几分温润。见她出来,他快步上前,手里提着个精致的食盒:“刚买的梅花糕,还热着。”

画舫泊在城西的洛水畔,青瓦朱栏映在水里,像幅流动的画。厉凛寒扶着苏卿容上船时,船夫已撑开长篙,木桨搅碎水面的海棠影,漾起圈圈涟漪。

舱内摆着小几,案上的青瓷瓶插着两枝新折的海棠。厉凛寒替她倒了杯花茶,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背,低声道:“窗边风大,坐里些。”

苏卿容刚坐下,就见沿岸的海棠树连绵铺开,粉白的花瓣被风吹得落进水里,像淌了一河的碎雪。她忽然想起药庄的后院,那里也有棵老海棠,只是从未见过这般盛景。

“好看吗?”厉凛寒坐在她对面,目光落在她脸上。

“嗯。”她点头,伸手去接飘进窗的花瓣,“比府里的艳多了。”

他望着她指尖的粉白,忽然道:“等入了夏,带你去看荷。城东的莲池开得最好,傍晚还有萤火虫。”

她望着远处飘在水面的海棠花瓣,目光轻轻落在他脸上,声音轻得像被风拂过的羽毛:“已经很久没这样静静坐着看过风景了。”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微凉的杯壁,她轻声道:“从前在家时,父母总被琐事绊着,难得有空闲。我自小身子弱,汤药没断过,他们总怕我在外受了风寒,有时整月都不许出府门。”

说到这里,她忽然弯了弯唇,眼底却掠过一丝浅淡的怅然:“那时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像寻常姑娘家一样,去街上看看花灯,或是在河边坐坐。没想到,这愿望竟到今日才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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