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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阴阳交界处的身份疑云

地府两害人间行

土路被月光晒得发白,像条没织完的布带子。孟婆走在最前面,步伐比在青城门时稳当不少,只是后背还在微微发颤。彤彤跟在后头数着她的脚印,每个印子里都沾着点黑泥,混着暗红的血渍。

"我说婆子,"花无期突然凑到孟婆旁边,眼睛瞟着她手腕上的淤青,"阎王下手够狠的啊。就为了个破香囊,把您老打成这样?"他十步之内听不见孟婆的心声,这让他抓心挠肝的,连走路都顺拐了。

孟婆没回头,声音哑得像被水泡过的棉絮:"那香囊里是忘忧散母粉,整个地府就这么一包。"风把她的头发吹起来,彤彤看见她耳朵后面有道新伤口,还在渗血珠。

书知言突然停下脚步,从袖袋里掏出个青瓷小瓶,塞到孟婆手里。瓶身上刻着"凝魄露"三个字,彤彤认得,是上次花无期偷喝孟婆汤被罚时,阎王赏赐的疗伤药。书知言的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擦擦。"

孟婆捏着小瓶顿了顿,走到路边矮树丛里。哗啦啦的叶子响动中,花无期突然"哎哟"一声捂住眼睛。彤彤正想问怎么了,就听见他心声在尖叫:"卧槽书呆子你戳我眼睛干嘛!我不就想瞅瞅伤口有多长吗!"

"非礼勿视。"书知言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指,书页在月光下哗啦啦翻着,就是不看他。

等孟婆再出来时,脖子上多了条深色围巾,把半张脸都埋了进去。彤彤注意到她走路姿势有点不对劲,像是右腿使不上劲。摆渡婆给的包子还剩半个揣在怀里,彤彤偷偷把包子塞到孟婆手里,换来她掌心轻轻一捏,痒丝丝的。

"接下来去哪?"书知言突然开口,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罗盘,指针疯了似的转圈圈,根本定不了向。地府裂缝泄露的阴气让法术都开始失灵,周围的树影在月光下扭曲成各种形状,有的像伸爪子的鬼,有的像吊死鬼吐出来的舌头。

孟婆指了指东边:"忘川河在人间的支流,离这儿四十里。"她突然抓住彤彤的手腕往自己身边拽了拽,"盯着脚下,别踩黑影。"

彤彤低头一看,地上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乱晃,明明是四个人,地上却拖着五六条影子,有个影子长着尾巴,还在偷偷缠她的脚踝。花无期突然抬脚猛跺,那个尾巴影子"滋啦"一声缩了回去,空中飘来股烧焦的糊味。

"妈的,连影子都学会碰瓷了?"花无期撸起袖子就要冲黑影发火,被书知言一把拉住。生死簿不知什么时候翻开了,书页边缘泛着红光,照得那些乱窜的影子纷纷往后退。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突然出现片水洼,映着天上的月亮。彤彤刚想踩过去,就被孟婆拽住了。水面上的月亮不对劲,边缘泛着黑边,仔细看还有无数小眼睛在眨,密密麻麻的像蛤蟆卵。

"是奈何桥的倒影。"孟婆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扔过去,水面"哗啦"一声裂开个口子,露出底下黑黢黢的漩涡,"走左边的土路,别往水边走。"

花无期偏要作死,蹲在水洼边伸手去够那个黑色月亮。刚碰到水面就"嗷"一声弹起来,手指头变得乌漆麻黑,像戴了个铁指套。"操!这水什么玩意儿!烧得慌!"他拼命甩着手,黑气顺着指缝往胳膊上爬。

书知言翻开生死簿扇了扇,一阵金光过去,花无期胳膊上的黑气才散去,但手指尖还是黑的,像刚挖过煤。"这是忘川的死水,沾了会魂飞魄散。"书知言的声音第一次带了点波澜,伸手在花无期额头上弹了个响指,"下次再犯蠢,就把你浸进去。"

花无期捂着额头哼哼唧唧,彤彤却听见他心声在偷笑:【还是这么关心我\~小书呆子越来越会疼人了\~】

往前走了没几步,路边突然多了块歪脖子碑,上面刻着两个血红的字:"渡头"。彤彤打了个哆嗦,碑后面的芦苇荡沙沙作响,像是有东西在里面躲着。她下意识抓住书知言的衣角,摸到他口袋里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方方正正像本书。

孟婆突然停下来,从怀里掏出个旧木梳,开始慢条斯理地梳头。她的动作很慢,每根头发丝都梳得整整齐齐,彤彤突然想起小时候生病,孟婆也是这样给她梳头的,说梳通了怨气就散了。

"来了。"孟婆把木梳插回头发里,声音轻飘飘的。

芦苇荡里果然有动静,先是传出划船的吱呀声,然后飘来股熟悉的腥甜,跟孟婆银簪上的黑血一个味儿。彤彤看见一只乌篷船从芦苇荡里划出来,船上站着个穿绿衣的姑娘,脸白得像纸,眼睛却是红的,手里撑着把油纸伞,伞面上画着彼岸花。

"渡客\~"绿衣姑娘开口,声音尖细得像指甲刮玻璃,"是要过忘川吗?"

花无期突然抓住彤彤的胳膊往后拖,他的手指抖得厉害。彤彤听见他心声炸了锅:【是勾魂船!她撑的伞是用死人皮做的!快跑啊书呆子!这娘们是百年前失踪的采花贼鬼!】

"不坐。"书知言把生死簿挡在身前,书页哗啦啦地翻到某一页,"秦罗敷,康熙四十二年死于乱棍,本该入畜生道,你怎么跑这当摆渡鬼了?"

绿衣姑娘——也就是秦罗敷——突然笑了,伞面一转,彤彤看见伞骨上串着颗颗骷髅头,眼睛窟窿里还在滴黑水。"咯咯咯...小郎君好眼力。"她的舌头突然变长,舔了舔血红的嘴唇,"既然认出姐姐,就乖乖上船吧,姐姐保证...让你们神魂颠倒\~"

话没说完,她手里的油纸伞突然旋转起来,甩出无数细针,针尖闪着绿光。吓得彤彤赶紧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书知言已经挡在她身前,用生死簿挡下了所有细针。那些细针扎在书页上,"滋滋"地冒黑烟,转眼就化了。

"找死。"书知言的声音冷得像冰,生死簿突然变大,金光闪闪地朝秦罗敷拍过去。彤彤看见书页上浮现出无数黑色符文,像活过来的虫子一样扭动着。

秦罗敷尖叫一声,油纸伞被拍得粉碎,露出底下的白骨伞架。她身子一晃,突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孟婆身后,尖利的指甲抓向孟婆的脖子。

孟婆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往旁边轻轻一跳,顺手从头上拔下木梳扔过去。木梳在空中突然散开,变成无数根细针,扎得秦罗敷浑身抽搐。更诡异的是,那些细针扎进去的地方,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伴随着女人的惨叫声。

"你...你用了锁魂针?"秦罗敷捂着胳膊后退,眼睛里第一次露出恐惧,"你不是孟婆吗?怎么会用这种禁术?"

孟婆拍了拍手,散落的细针又飞回她手里,重新变成木梳。"我当年当鬼差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投胎呢。"她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围巾滑落露出半张脸,彤彤看见她嘴角有颗小小的痣,跟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一张画像上的痣一模一样。

这个发现让彤彤脑袋"嗡"的一声,差点站不稳。她想起张大户家主母临死前的心声:【沈家...欠孟婆的命...要用女儿来还...】难道...

"看招!"秦罗敷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香囊,一把扯开。无数黑色粉末飘出来,落地就变成小蛇,吐着信子缠向他们。花无期突然挡在最前面,袖子一抖,红色花瓣像流星雨一样砸下来,把小蛇烧得吱吱叫。

"妈的差点忘了你这臭娘们会蛊术!"花无期一边骂一边往前冲,花瓣在他手里变成两柄短剑,"上次扒你底裤颜色的账还没算呢!"

秦罗敷脸涨得通红:"混蛋!那是意外!"她突然抬手往脸上一撕,整张脸皮被扯了下来,露出底下青面獠牙的恶鬼脸,"今天就让你们都变成我的傀儡!"

恶鬼脸张开血盆大口,喷出股黑雾。孟婆突然把彤彤往书知言怀里一推:"带她走!这边我应付!"她自己却冲向黑雾,手里的木梳变成一柄长剑,剑身上刻满了红色符文。

"孟婆!"彤彤挣扎着想扑过去,被书知言死死抱住。生死簿发出耀眼的金光,托着他们往半空中飞去。彤彤低头看见孟婆的身影在黑雾里若隐若现,红色长剑像条火龙,把黑雾撕开一道道口子。

"放开我!我要去找孟婆!"彤彤拼命捶打着书知言的胳膊,眼泪糊了满脸。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还有书知言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两下里撞在一起,疼得她喘不过气。

书知言突然把她搂得更紧,下巴抵在她发顶:"快看下面。"

彤彤抹了把眼泪往下看,惊得忘了挣扎。黑雾里突然开出无数红色花朵,像火一样烧遍整个芦苇荡。秦罗敷的惨叫声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声凄厉的尖啸,彻底消失了。孟婆站在花海中央,长剑插在地上,身体晃了晃,单膝跪了下去。

"孟婆!"彤彤大喊,挣扎着要下去。书知言叹了口气,抱着她缓缓降落。刚落地,彤彤就挣开怀抱冲过去,跪在孟婆身边扶住她。孟婆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脖子上的围巾染透了血。

"傻丫头...哭什么..."孟婆抬起手想擦她的眼泪,手指刚碰到脸颊就垂了下去,晕了过去。她怀里掉出个东西,彤彤捡起来一看,是块玉佩,上面刻着个"沈"字。跟张大户家主母梳妆盒里那块一模一样。

花无期蹲在旁边戳了戳孟婆的胳膊:"喂,婆子?还活着没?"见没反应,他挠了挠头,"这下麻烦了...她身上的阴气快散完了。"

书知言翻开生死簿,眉头越皱越紧:"她是靠着忘忧散撑着魂体,刚才用禁术把散药用完了。"他突然看向彤彤脖子上的银锁,"只有这个能救她。"

彤彤赶紧摸出银锁:"怎么救?你说!只要能救孟婆,让我做什么都行!"

书知言的手指轻轻抚过银锁表面的花纹:"这不是普通的锁,是用孟婆的半魂做的。要救她,就得把你的半魂渡给她。"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砸在彤彤心上,"但你会忘记所有事,变成个普通人。"

彤彤愣住了。忘记所有事?忘记孟婆给她买的糖糕?忘记教她认字时被墨水弄脏的袖子?忘记每次她做噩梦时哼的那支没调的曲子?

风穿过芦苇荡,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有人在哭。彤彤低头看着孟婆苍白的脸,突然想起青城门那个婆婆说的话:"沈家欠孟婆的..."原来不是沈家,是她。从三百年前就开始欠了。

她把银锁摘下来,塞进孟婆手里,然后抬起头看着书知言,眼泪一颗颗砸在地上:"告诉我,怎么做。"

花无期突然拽住她的胳膊:"你疯了?忘了所有事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他的眼睛通红,彤彤听见他的心声在尖叫:【这傻子怎么不按剧本走!说好的主角光环呢!】

"我欠她的。"彤彤掰开他的手指,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从三百年前就欠了。"

书知言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掏出根红绳:"把你的手腕和她的手腕绑在一起。"他的手指抖得厉害,连红绳都拿不稳,"等银锁发光的时候,什么都别想,跟着感觉走。"

彤彤依言绑好红绳,然后握住孟婆的手。孟婆的手很凉,指甲泛着青色。银锁突然发烫,比在青城门时烫得多,像是要烧穿骨头。彤彤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里流出去,顺着红绳流进孟婆体内。

眼前开始模糊,孟婆和花无期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她突然想起很多事,三百年前那个穿着红衣等心上人归来的绣娘,被土匪杀死在半路的沈公子,还有忘川河边那个一遍遍地问"他会回来吗"的孤魂。

原来那些都不是别人的记忆,是她的。

视线彻底黑下去之前,彤彤听见孟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轻很温柔,像小时候哄她睡觉:"傻丫头...三百年了...还是这么傻..."

\[未完待续\]银色锁片烫得像块烙铁,彤彤感觉自己的魂魄正顺着红绳一点点被抽走。芦苇丛突然卷起腥风,那些被秦罗敷黑雾滋养的彼岸花疯了似的往上窜,花苞蹭着她手背时凉得像蛇蜕皮。

"别睁眼。"书知言突然捂住她眼睛。指缝漏进的光里,彤彤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融化,顺着红绳流进孟婆体内。孟婆脖颈上的暗红血渍渐渐淡了,睫毛颤得像落了片蝶翅。

花无期突然抓住红绳中间用力扯。绳子勒进皮肉的刺痛让彤彤闷哼出声,她听见红绳绷得嗡嗡作响,像要断裂的弓弦。"住手!"书知言的书页扫过来,带着墨香劈开风。

红绳突然迸发银光大盛,彤彤在刺目白光里跌进片温热里。闻到熟悉的皂角香时,手指已经触到孟婆的心跳——三声急促两声缓慢,和当年在青城门她发高热时摸到的频率分毫不差。

"抓稳了!"花无期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彤彤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甩到孟婆背上。孟婆的脊梁骨硌得她小腹发疼,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心安。

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黑缝,有什么东西在底下吐着信子。彤彤抱紧孟婆脖子时,摸到她耳后渗出的血珠顺着手腕滑进自己袖口,痒得像三百年前那个雨天,她趴在沈公子肩头时沾到的雨水。

"抓紧!"孟婆的声音裹着血腥味擦过耳畔。彤彤低头看见孟婆赤脚踩着的地面正冒着青烟,那些彼岸花的根茎缠住她脚踝往土里拖,像无数只苍白的手。

书知言突然飞掠到前方,生死簿翻得哗哗作响。金光大字从书页里跃出,在地上烧成条火路。彤彤膝盖磕到孟婆后心,听见她喉间溢出的闷响,像当年被门板砸中肋骨时的动静。

"左边!"花无期突然大喊。彤彤往左瞥的瞬间,看见右边芦苇丛里伸出无数白骨胳膊,指缝间还挂着湿透的红盖头——那是三百年前沉在忘川河底的喜轿里的东西。

孟婆突然矮身侧翻,彤彤整个人撞进花丛。彼岸花的花瓣簌簌落在脸上,带着铁锈味。她在天旋地转里看清了孟婆脖颈后新露出的旧伤,三个指印深浅不一,和当年土匪掐着绣娘时留下的一模一样。

"抓紧锁片!"孟婆伸手从背后抓住她手腕按在银锁上。锁片突然裂开道缝,彤彤感觉有什么凉飕飕的东西顺着裂缝钻进来,冻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前方雾气里突然传来唢呐声,是迎亲的调子,跑了调像哭丧。彤彤想起三百年前那个雪夜,她盖着红盖头坐在轿子里,听见的就是这个走了调的唢呐。当时她还笑着对轿夫说,吹这么难听,是打算吓跑新郎官吗?

孟婆突然停住脚步。彤彤顺着她视线望去,看见雾气里站着个穿喜服的影子,红盖头垂到地上,沾着的泥水里泡着半截断簪——那是她亲手给沈公子别在发间的白玉簪。

"别回头。"孟婆的声音发颤,抓着她的手突然收紧,"他不是..."

喜服影子突然掀开盖头。彤彤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正对着她笑,左眉角的那道疤像条蜈蚣。三百年前他就是带着这道新添的疤回来的,说路上遇到山匪打了一架。当时她还心疼地给他上药,却没看见他藏在袖里沾着别人血的刀。

"阿鸾。"沈公子的声音穿过雾气,带着她最熟悉的温柔,"我来接你了。"

银锁突然发烫,彤彤感觉魂魄要被从嗓子眼里扯出去。她死死掐着孟婆的胳膊,指甲陷进陈旧的伤口:"婆...婆婆..."

沈公子突然朝她们走来,每走一步脚下就开出黑花。那些花瓣沾到孟婆肩头时,腾起阵阵白烟。彤彤看见孟婆的喜服正在褪色,露出底下的粗布青衣——那是孟婆在奈何桥边总是穿着的衣裳。

"记得这个吗?"沈公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香囊。彤彤的心脏骤然停跳——那是她亲手绣的鸳鸯香囊,本该随着沈公子的尸身一起沉入忘川河底。香囊上的金线泛着青光,和秦罗敷那个引魂香囊一模一样。

孟婆突然把彤彤推出去。书知言的书页及时接住她,带着她往后飘出数丈。彤彤在颠簸里看见孟婆抬手扯下木梳,散开的青丝里跃出万千银针,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你到底是谁?"孟婆的声音第一次带着哭腔。

沈公子笑起来,眼角的伤疤狰狞地扭动:"连我都不认得了?三百年前你不是最喜欢..."他突然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处那个桃花形的印记,"这个印记吗?"

彤彤的眼睛突然炸开剧痛。银锁从掌心滑落的瞬间,她看见孟婆心口同样的位置也亮起红光,像当年沈公子临死前她按上去的血手印。

"沈知意!"孟婆的尖啸劈开浓雾,"你早就该死了!"

万千银针突然调转方向,齐齐刺向彤彤。书知言的生死簿挡在她身前,书页被扎得千疮百孔。花无期的花瓣火雨如流星坠落,却在靠近沈公子三尺处化为灰烬。

"你以为换了魂就有用吗?"沈公子步步逼近,香囊上的鸳鸯突然活过来,振翅飞出两只黑蝶,"三百年前你欠我的,总得有人还。"

黑蝶穿过孟婆的银针雨,径直飞向彤彤眉心。她突然想起张大户家主母临死前看着她的眼神,想起那颗在铜镜前摔碎的桃花妆,想起每个午夜梦回时听到的滴水声——那是当年她在沈家井台边,看着沈公子和他表妹相拥时,手里木盆掉落的水声。

孟婆突然扑过来挡在她身前。两只黑蝶穿透孟婆心口时,发出绸缎撕裂般的声响。彤彤看见孟婆心口的桃花印记正在变黑,像被墨汁晕开的残画。

"抓住她!"书知言突然大喊。彤彤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花无期拽着往前冲。沈公子的笑声在身后越来越近,她回头看见孟婆正一点点变得透明,那些被银针扎中的黑蝶化作墨雨,顺着孟婆心口的伤口往里灌。

"阿婆!"彤彤终于喊出了那个在舌尖打转三百年的称呼。

孟婆突然转头看她,嘴角那颗痣在透明的脸上格外清晰:"记着...胭脂要用..."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化作漫天银粉,被风吹散在彼岸花丛里。

银锁突然从空中落下来,砸在彤彤手心。锁片里刻着的"忘忧"二字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个小小的"鸾"字,和她三百年前闺阁描金匣底刻着的名字一模一样。

前方雾气突然散开,露出黑黢黢的渡口。忘川支流黄汤翻涌,河面上漂满了纸船,每只船上都点着盏白灯笼,里面映着张彤彤从未见过的脸。

沈公子站在渡口边缘,正对着她笑:"现在...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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