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暖雪把试卷往洛成东桌上一拍,78分的红色数字在阳光下晃眼。“看见没看见没?”她的马尾辫都在发颤,像只邀功的小松鼠,“整整进步二十分!比你上次投进的三分球还厉害!”
洛成东正转着红笔,闻言掀起眼皮扫了眼试卷,笔尖“啪”地点在一元二次方程的错题上:“这题错得,比谈沁佳的八卦还离谱。”
“我当时在想红烧猪蹄!”杨暖雪急得跺脚,耳尖泛红,“脑子里全是冰糖色的酱汁,谁还记得判别式啊!”
他忍不住笑出声,鼻梁旁的小痣跳了跳:“行,下次讲题前先让你啃块猪蹄。”
中午的数学时间总带着饭菜香。老薛踩着铃声进班,手里的搪瓷杯晃出茶叶末:“进步大的师徒,奖笔记本!退步的……”他故意拖长音,“罚抄公式一百遍!”
杨暖雪立刻用笔戳洛成东的后背:“听见没?你的笔记本能不能到手,全看我了!”
他转过身,阳光顺着他敞开的校服领口钻进去,照亮锁骨处淡青色的血管:“放心,我的徒弟丢不了人。”
“呸,谁是你徒弟!”她翻了个白眼,却在低头时,看见自己的草稿纸和他的并在一起,她画的小熊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打篮球的小人,球衣号码是12——和洛成东的一样。
谈沁佳凑过来,热气吹在杨暖雪耳边:“你俩再吵下去,粉笔灰都要谈恋爱了。”
“才没有!”杨暖雪嘴硬,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洛成东正偷偷往她这边看,嘴角还挂着笑。
午休的风卷着槐树叶的影子,在课桌上晃来晃去。杨暖雪趴在桌上涂画,笔尖在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苏州园林:“我想去看拙政园的荷花,听说夏天的荷叶能当伞。”
“我想去威海看雪。”洛成东突然转过身,草稿纸上多了个雪人,胡萝卜鼻子歪歪扭扭,“冬天的海会结冰,浪花冻成水晶似的。”
“冬天就是噩梦!”杨暖雪立刻反驳,手指戳着自己的棉袄袖子,“穿得像头熊,手套里的手指还是冻得通红,连握笔都费劲!”她越说越激动,把笔往桌上一拍,“闹钟响时天还是黑的,走在路上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变成白雾,太惨了!”
谈沁佳笑着打圆场:“说不定今年冬天会下雪呢,到时候洛成东可以教你堆雪人。”
洛成东的目光落在她冻得发红的指尖上,突然从笔袋里摸出个东西,放在她桌上——是只暖手宝形状的笔,粉嘟嘟的,上面画着小熊图案。“这个,握着手不冷。”他的声音有点不自然,转身时,后颈的碎发又沾了片银杏叶。
杨暖雪捏着那支笔,塑料外壳的温度顺着指尖往上爬。她偷偷抬眼,看见洛成东正低头演算,阳光在他的草稿纸上投下睫毛的影子,像给那个雪人盖了层小被子。
放学时,谈沁佳突然说:“你发现没?洛成东的雪人,眼睛是用你最喜欢的奶糖画的。”
杨暖雪一愣,摸出书包里的大白兔奶糖,糖纸的褶皱和雪人眼睛的弧度,竟真的一模一样。
夜风突然凉了些,她把那支小熊笔揣进兜里,指尖触到塑料外壳的暖。原来有些寒意是会被悄悄融化的——比如此刻,想起洛成东转身时泛红的耳尖,她突然觉得,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至少,有人会记得她怕冷,会给她递一支暖手宝形状的笔,会在草稿纸上,偷偷画一个和她奶糖一样的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