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柚味糖果

杨暖雪的手心全是汗，把数学公式手册攥得发皱。“阿佳，你听我心跳。”她抓着谈沁佳的手腕按在自己胸口，“跟洛成东投三分球的节奏一样快。”

谈沁佳被她晃得笑出声：“考砸了大不了国庆少吃两顿火锅，怕什么？”

“那不一样！”杨暖雪的马尾辫扫过桌面，“我妈说了，数学不上90，国庆就把我锁在家里做习题集！”她正对着天花板拜得虔诚，后脑勺突然被轻敲了一下。

“再拜，佛祖都要知道你上次偷偷改了试卷分数。”洛成东不知什么时候转了过来，手里捏着把五颜六色的糖，“喏，护身符。”

一颗西柚味的糖落在她手心，透明糖纸映着阳光，透出淡淡的粉，像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杨暖雪把糖攥得紧紧的，指尖陷进糖纸的褶皱里：“这可是我的救命符，吃了就不灵了。”

考试铃响得像催命符。杨暖雪接过数学试卷时，指尖都在抖，目光扫过最后两道几何大题，心凉了半截——那交错的辅助线，比洛成东投篮的假动作还让人捉摸不透。她咬着笔杆硬磕，草稿纸写满了半张，最后只能放弃，转而检查前面的基础题，铅笔尖在“8+7=15”的算式上反复涂改，像在确认一个重要的秘密。

中场休息时，她摸出那颗西柚糖，放在鼻尖闻了闻。清苦的甜混着考场的粉笔灰味，竟奇异地让人安心。语文考试的作文题《心底的那一抹甜蜜》刚映入眼帘，她就想起洛成东递糖时的样子，笔尖落在纸上，写下“糖纸里裹着的，是比分数更重要的东西”。

英语和历史考得顺风顺水，杨暖雪甚至在历史答题卡的空白处画了个小太阳，像洛成东总爱画的那种。但等答案贴出来，她还是缩在人群后不敢上前，直到谈沁佳拽着她挤到最前面。

“最后一道大题第一问，你写的是不是60度？”阿佳指着答案纸问。

杨暖雪的目光在“60°”上粘了两秒，突然跳起来：“我写了！我真的写了！”她扒着谈沁佳的肩膀算分数，手指点着一个个对勾，“选择错三个，填空错一个，大题……我居然能上90！”

周围的哄笑声里，洛成东的掌声最响。“数学小天才，”他故意拖长音，“现在知道该感谢谁了吗？”

杨暖雪梗着脖子列名单：“首先感谢我自己的聪明才智，其次感谢阿佳的精神支持，还有……”她瞥了眼洛成东故作委屈的脸，憋不住笑了，“最后特别感谢洛老师的谆谆教诲，没有您，我可能还在80分徘徊。”

“这还差不多。”他挑眉时，鼻梁旁的小痣在光里跳了跳，“说吧，想怎么谢我？”

杨暖雪从笔盒里摸出那颗西柚糖，糖纸被摩挲得发亮：“这个分你一半？”

他刚要接，谈沁佳突然咳嗽两声：“两位，这里是考场，注意影响。”

洛成东的指尖擦过她的手心，拿走了半颗糖。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把两人的影子钉在墙上，杨暖雪看着他把糖放进嘴里，突然觉得这个秋天比往年甜——甜得像西柚糖的清冽，像90分的红色数字，像他转身时，悄悄塞给她的那张纸条，上面画着只举着糖果的小熊，耳朵还是缺了一块。

国庆假期的前一天，老薛在班会上宣布师徒奖励。洛成东领了本烫金笔记本，下台时特意绕到杨暖雪座位旁，把本子往她桌上一放：“给你的，省得你总说我小气。”

笔记本的扉页上，画着个投篮的小人，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数学小天才，下次目标100分。”

杨暖雪摸着那行字，突然想起考试时攥着的西柚糖。原来有些甜蜜不用放进嘴里，也能在心底化开，像此刻窗外的阳光，暖得让人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