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

第二天早上，杨暖雪对着衣柜翻了半个小时。校服洗得发白，新买的碎花裙又太扎眼，最后揪了件浅蓝卫衣套上，领口还别着谈沁佳送的小熊发卡——熊耳朵上沾着的槐树叶，是上次从洛成东课本里捡的。

“妈，我去图书馆啦！”她抓着背包往门口冲，手里攥着那一百块钱，纸币被手心的汗浸得发皱。

公交站台的风带着桂花香，谈沁佳已经在等了，看见她就笑：“小熊发卡今天没戴反。”

“要你管。”杨暖雪把发卡往耳朵后按了按，眼角却瞥见谈沁佳手里的数学练习册，“你居然真带作业？”

“不然洛成东又要念紧箍咒了。”

图书馆三楼的靠窗位置晒着阳光。洛成东和路槐安已经坐在那，他正低头写题，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里，杨暖雪听见自己的心跳——比他转笔的频率还快。

“数学小天才，”他抬头时，阳光在他睫毛上跳，“第三页第五题，辅助线画对了吗？”

杨暖雪把练习册拍过去：“早会了！比你投篮姿势还标准。”

四个人的影子在桌面上凑成一团。洛成东讲题时，手肘偶尔会碰到她的胳膊，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温度。杨暖雪假装看题，余光却落在他的草稿纸上——那里又多了只缺耳朵的小熊，旁边画着个举着钢笔的小人，像在给小熊讲题。

路槐安突然戳戳她：“你看洛成东的笔袋。”

她偷偷抬眼，看见透明笔袋里躺着颗西柚糖，糖纸和她昨天攥皱的那张，一模一样。

中午去吃麻辣烫时，洛成东抢着付钱，被杨暖雪按住手腕：“说好我请的！”她把那一百块拍在桌上，声音亮得像风铃，“庆祝我数学进步，也庆祝……咱们群成立。”

谈沁佳在旁边笑：“明明是庆祝某人终于加上QQ。”

杨暖雪的耳尖发烫，低头往碗里加醋，却听见洛成东说：“下次进步到100分，我请你吃苏州的松鼠桂鱼。”

“谁要你请。”她嘴硬，筷子却把鱼丸夹得稳稳的——苏州，那是她和妈妈约好要去的地方。

下午在公园散步时，路槐安和谈沁佳走在前面，讨论着昨晚的球赛。杨暖雪和洛成东落在后面，踩着满地桂花走。他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进她手心。

是颗用糖纸折的星星，西柚味的。

“国庆作业最后一道大题，”他的声音混着风声，“辅助线要画成星星的锐角，记得吗？”

杨暖雪捏着那颗星星，糖纸的褶皱硌着手心，像藏了个会跳的秘密。她抬头时，正撞见洛成东的目光，琥珀色的眼睛里落满了桂花，鼻梁旁的小痣在光里闪了闪。

“知道了，洛老师。”她把星星塞进卫衣口袋，指尖触到布料下的温热，“苏州的松鼠桂鱼，等着我自己赢。”

他笑起来，声音比桂花还甜：“好啊，我等着。”

夕阳把四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谈沁佳回头喊：“你们俩快点！再磨蹭冰淇淋要化了！”

杨暖雪拽着洛成东的袖子往前跑，风掀起他的校服下摆，露出里面白T恤上印的小太阳——和她语文试卷上画的那个，一模一样。

口袋里的星星随着脚步轻轻晃，像颗小小的心跳，和着国庆的风，把这个下午烘得暖暖的。杨暖雪偷偷摸了摸那颗星星，突然觉得，这个假期的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