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折枝为帖
春夜宴后第三日,玄渊府外的桃树忽然落叶。
叶未着地,便被风卷至半空,排成一行字——
【旧天未亡,七日必返】
字色如锈血,一笔一划皆是雷篆。
少年玄渊立于树下,抬手折下一枝桃枝。
枝上六瓣花齐开,他以指尖血为墨,在花瓣上写下八字:
【春夜宴再开,候君观礼】
最后一笔落下,花瓣自行合拢,化作八枚小小请柬。
请柬无字,唯余一缕赤金火纹,像尚未干透的印泥。
二、送柬人
送信的是苏悦。
小姑娘把请柬揣进怀里,铃铛叮当作响,一路响到府门。
门开处,却不是荒野,而是一条幽深的回廊——回廊尽头,是旧天界的残影。
她抬脚踏入,身影被夜色吞没。
铃铛声一路远去,像一粒星子坠进古镜。
三、旧天界·断神台
残影里的天界,没有日月,只有无尽的灰雪。
雪落无声,却每一片都带着细小的雷篆,落在肌肤上,便是一道灼痕。
苏悦站在断神台边缘,怀里的请柬微微发烫。
台上,悬着一道巨大的裂鼓——鼓面正是被少年玄渊斩裂的【天听】真身。
鼓后,坐着一个老人,白发垂地,面容与天听化形时一模一样,却苍老得像随时会碎成尘。
老者“小丫头,”老人开口,声音像锈铁刮过碎镜,“你家师尊,真敢请我?”
苏悦苏柠悦把请柬双手奉上:“师尊说,旧天若不来,新天便少了观众。”
老人接过请柬,指尖一碰,花瓣展开,赤金火纹化作一行小字:
【七日酉时,玄渊府春夜宴,恭请天听赴席】
字迹未干,火纹顺着老人指骨攀爬,瞬间烧尽他半边衣袖。
老者老人却笑了:“好,我去。”
笑声里,断神台四周的灰雪忽然停了。
雪停处,露出密密麻麻的石碑——每一块碑上,都刻着旧天曾颁下的律令。
此刻,那些律令正在自行剥落,像被火烤焦的纸。
四、归途
苏悦转身离去,铃铛一路响回府门。
她跨出门槛的刹那,回廊坍缩成一点微光,消失无踪。
府内,少年玄渊正给婴儿换襁褓。
婴儿额心的火纹比三日前更亮,腕间银铃却多了三道裂痕。
苏悦苏悦把空空的双手摊开:“请柬送到啦。”
师尊白真少年玄渊“嗯”了一声,指尖在婴儿眉心一点,火纹便暗了三分。
师尊白真“客人答应了吗?”
苏悦“答应了。”苏悦歪头,“可我觉得,他还藏了别的客人。”
五、暗涌
当夜,玄渊府的星灯一盏接一盏熄灭。
桃树下,柠黎练剑,剑光忽被一道黑影截断。
黑影落地,化作一个与柠黎一模一样的少女,只是眼角多一粒朱砂泪痣。
黑影“师姐,”黑影笑,“旧天让我来问问,新天可容得下叛徒?”
柠黎柠黎剑尖微颤,却未出鞘:“容不容得下,宴上自见。”
黑影散去,化作一片桃瓣,落在剑脊。
花瓣背面,用雷篆写着:
【七日后,我带旧天旧部,来赴春夜宴】
六、请柬余烬
第七日清晨,府门外竖起一面铜鼓。
鼓面雪白,鼓身漆黑——正是被斩裂的【天听】真身,却被少年玄渊以火缝合。
鼓旁,悬着七枚桃枝请柬的灰烬。
灰烬未散,凝成一行新字:
【酉时已至,旧天旧部,请入府观礼】
铜鼓无槌自鸣,咚——
鼓声里,府门大开。
门外风雪骤停,一行脚印自虚空中踏来,深浅不一,却步步生雷。
少年玄渊立于门内,玄青鹤氅未染半分尘。
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春夜宴,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