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她的兄长尚在,那时,莽浮林沼从未在夺取福泽的比试中拿过末名。
清栊至今还记得,兄长抱着年幼的她,去看那片在福泽降临后,重焕生机的花海。
可后来,那座布满魂灯的宫殿里,那盏代表他性命的灯火,灭了。
死不见尸。
从那以后,莽浮林沼便一年不如一年。
除了莽浮林沼的斗者面临后继无人的困境外,更多的压力则源自极星渊与苍梧丘的针对。
清栊闭上眼,握着茶杯的手指关节泛白,竭力压下翻涌的情绪,不能在此失态。
明意心思剔透,见她眉心微蹙,神色黯然,只当她是玩了一整晚有些疲乏。
她悄悄碰了碰一旁的不休。
不休立刻会意,上前一步,低声提议:“仙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清栊缓缓睁眼,眸中的波澜已然平复。
她轻轻“嗯”了一声。
回到无归海。
清栊一言不发地将自己关进了房中。
荀婆婆得了不休的示意,领着惴惴不安的明意,去自己院里暂时安置了。
第二日清晨,天光才刚透进窗棂。
清栊打坐了一夜,正要收敛心神,却听见院外传来纪伯宰冰冷的声音,夹杂着一个细弱的辩解声,她撤去围绕床榻的法阵,推门而出。
只见明意正站在纪伯宰面前,抬着头,一副狡黠灵动的模样,解释着自己的来历。
清栊眉头一皱,快步上前,将明意护在身后,迎上纪伯宰探究的目光,“不休没有告诉你么?明意是我从花月夜领回来的侍女。”
纪伯宰额角青筋一跳,“你是不是忘了,你与我保证过,不会给我添麻烦?”
清栊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眸中的情绪,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委屈。
“可明意只是个洒扫仙侍,我带她回来是给你添麻烦了么?那不休当时为何不阻止我?”
一句话便将问题抛了回去。
纪伯宰的目光骤然变冷。
他当然知道不休为何不阻止,他吩咐过,只要要求不过分,就尽量满足。
带回来一个,对花月夜来说无足轻重的洒扫仙侍,确实算不上什么过分的要求。
他盯着清栊那张故作无辜的脸,半晌,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下不为例。”
“可你带回来的人,我需要调查清楚来历。”
清栊却撇了撇嘴,“你未免太谨慎了。”
“总比突然被捅一刀要好。”
说完,他拂袖而去。
再多看她一眼,都怕自己忍不住发作。
清栊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背影,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得寸进尺,可转念一想,纪伯宰派人私自进入莽浮林沼,闯进宝地中,窃走了他们的至宝……
见夜草生长环境极其苛刻,数量稀少。
百年都难得一遇。
药田中现存的每一株见夜草,都有着好几代药侍费心照看的心血。
她顿时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待纪伯宰走远,明意面带愧疚:
“仙子,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清栊摸了摸明意的头,轻声安抚着:“别怕,以后你跟着我,没人敢欺负你。”
明意眼中满是崇拜,“仙子,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