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在雨后的路面上投下扭曲的倒影。西索站在街角，红发被夜风吹得凌乱。他盯着自己的影子看了很久。那个曾经挺拔如刀的身影，现在看起来竟有些佝偻。
"先生，要进来喝一杯吗？"酒吧门口的女招待向他招手。
西索眨了眨眼。喝酒？他从来没做过这么...普通的事。但此刻，他迫切地需要做点什么来填满胸腔里那个不断扩大的黑洞。
酒吧里烟雾缭绕，劣质香水和酒精的气味混在一起。西索坐在角落的高脚凳上，点了一杯最烈的威士忌。液体滑过喉咙时，他期待那种灼烧感能带走一些痛苦。但除了轻微的刺痛，什么也没发生。
"再来一杯。"他对着酒保竖起手指。
一杯接一杯。周围的人渐渐醉得东倒西歪，有个男人甚至开始痛哭流涕地讲述失败的婚姻。西索冷眼看着这一切，发现自己越来越清醒。他的身体被念能力强化得太好，酒精根本不起作用。
"再来一瓶。"西索把一叠钞票拍在吧台上。
酒保犹豫地看着他："先生，您已经喝了..."
"我说，再来一瓶。♦"西索的声音很轻，却让酒保立刻闭了嘴。
凌晨三点，酒吧要打烊了。经理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先生，我们该关门了..."
西索抬起头，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收缩。经理吓得后退两步，差点撞翻旁边的椅子。按照西索一贯的作风，此刻这个打扰他"享受"的人应该已经躺在地上哀嚎了。
但西索只是沉默地数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然后起身离开。他甚至帮经理扶正了那把差点倒下的椅子。这个动作如此陌生，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街道空无一人。西索漫无目的地走着，皮鞋踩过积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天空竞技场不想回，猎人协会的临时住所又太陌生。
不知不觉间，他站在了一栋熟悉的公寓楼下。三年前，这里曾是他的"家"。西索仰头看着五楼那扇漆黑的窗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钥匙，他居然一直留着它。
门锁转动的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格外刺耳。推开门的瞬间，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西索站在门口，恍惚间好像看到三年前的场景。女孩赤脚跑过来迎接他，手里还拿着没烤好的苹果派。
"你回来啦！"记忆中的声音如此鲜活。
西索伸手想触碰那个幻影，却只抓到一把灰尘。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地板上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那里曾经放着她最喜欢的地毯。
他打开灯，房间的全貌逐渐清晰。积灰的家具，干枯的盆栽，墙上的日历还停留在三年前的某个月份。西索走到沙发前，用手指抹过茶几表面，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打扫卫生"...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以前的西索会觉得这简直荒谬可笑，但现在，他开始寻找清洁工具。
水桶、抹布、扫把。西索笨拙地使用着这些陌生的工具，红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他擦了三遍地，洗了两次窗帘，甚至跪在地上用牙刷清理瓷砖缝隙。当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照进来时，整个房间焕然一新，就像...就像她还在的时候一样。
西索瘫坐在沙发上，肌肉因不习惯的劳动而酸痛。他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沙发缝里露出的一角粉色，那是她最喜欢的兔子玩偶。西索慢慢把它拽出来，玩偶的一只耳朵已经开线了，但还残留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他抱着玩偶走进卧室。床单上还有两个人形睡痕，西索犹豫了一下，最终躺在了靠窗的那一侧，因为那是她习惯的位置。玩偶被紧紧搂在怀里，西索把脸埋进那团柔软的布料中，深深吸气。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西索已经很多天没合眼了，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想：也许这次能梦到她...
但他错了。
梦境是一片灰白的迷雾。西索拼命奔跑，追逐着前方若隐若现的身影。女孩穿着那套粉色训练服，头发在阳光下像丝绸般闪亮。
"等等！"西索大喊，声音在梦境中扭曲变形，"我...♣"
女孩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得像看一个陌生人，然后继续向前走。西索加快脚步，却怎么也追不上。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一段距离，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求你了..."西索的声音破碎不堪，"就这一次...♥"
女孩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完全消失在迷雾中。西索跪在地上，发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染血的红心A。血滴落在他的掌心，烫得惊人。
"西索？"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西索猛地转身，看到女孩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眼睛亮晶晶的，就像从前一样。他颤抖着伸出手……
闹钟的声音刺破梦境。西索惊醒，发现窗外已是黄昏。玩偶还被他紧紧搂在胸前，开线的耳朵被他无意识中扯得更长了。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玩偶脸上。西索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指尖沾上湿意。他盯着那滴透明液体看了很久，突然笑出声来。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最后变成压抑的呜咽。
原来这就是心痛的感觉。不是被利刃贯穿，不是被念能力撕裂，而是像有一把钝刀，在胸腔里缓慢地、持续地搅动。
西索把玩偶放回床头，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他走到窗前，夕阳把天空染成血色。远处，天空竞技场的轮廓巍然矗立，那里曾经是他的乐园，现在却只让他感到空虚。
窗外，第一颗星星亮了起来。西索靠在窗框上，红发被晚风吹起。他不知道明天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唯一确定的是，那个会为他亮起一盏灯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他将永远活在这个没有她的世界里，清醒地、痛苦地、永无止境地...思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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