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指缝里的沙，悄无声息地溜走。转眼间，就到了开学这天下午。阳光把空气晒得暖洋洋的，带着夏末特有的慵懒。
穆瑞似乎对返校这件事格外积极，吃过午饭没多久，便拎着书包出了门，动作快得像一阵风，连穆母想叮嘱几句的功夫都没捞着。等穆母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时，客厅里早已没了他的身影，只有玄关处那副机车头盔还残留着一点余温。
“这孩子，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穆母无奈地摇摇头，正念叨着，就见徐情文背着双肩包从房间里走出来，发梢被阳光染成了浅金色。
“阿姨，我也该走了。”徐情文笑眯眯地说，眼睛弯成了月牙。
穆母连忙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脸上满是不放心：“情文啊，到了学校，你多管着点小瑞。他那脑袋刚好些，可千万不能再受刺激，也别让他跟人起冲突，知道吗？”
徐情文用力点头，语气认真得像在保证：“放心吧阿姨，我肯定盯着他！就算他不听我的，不是还有琳婉他们嘛，我们一起看着他。”
看着女孩笃定的样子，穆母心里的石头落了大半，这才松了口气：“好，好孩子。路上小心点，有事给家里打电话。”
“嗯！阿姨再见！”徐情文挥挥手，转身轻快地出了门。
一路无话，徐情文先到宿舍把行李安顿好。宿舍里已经来了几个同学，叽叽喳喳地聊着假期的趣事，空气里满是重逢的热闹。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便背着书包往教学楼走去。
刚走到教学楼门口，就听到周围同学议论纷纷，声音里带着兴奋和紧张。
“听说了吗？刚才操场那边打架了！好多人呢！”
“真的假的？刚休息完第一天就干架？谁这么勇啊？”
“好像是厉舒阳和齐曜瑄他们两伙人，听说被一个人全撂倒了！”
“谁啊这么厉害？敢惹这两个校霸？”
徐情文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加快脚步往教室走，刚拐过走廊拐角，就听到同班同学在议论：“……我刚才路过看到了，那人好像是穆瑞！”
“穆瑞？”徐情文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脚步也跟着乱了节奏，几乎是小跑着往教室赶。
而此时，她脑海里担心的主角，正站在教学楼的走廊里，一脸平静地回味着刚才的“热闹”。
事情要从半小时前说起。穆瑞虽然忘了高一的很多事，但对学校的大致方位还有些模糊的印象。江北辰怕他迷路，特意发了个定位过来。穆瑞按着定位摸到学校时，阳光正好斜斜地照在操场上，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聚在跑道边，不知道在吵些什么。
他没兴趣凑热闹，只想赶紧找到教室熟悉一下环境，便低着头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可刚走到人群旁边，就被两道不怀好意的声音叫住了。
“喂，站住！”
穆瑞皱了皱眉，抬头看去。只见两拨人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一边领头的是个染着黄毛的男生，眼神桀骜；另一边的领头人则留着利落的短发，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这两人正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校霸——厉舒阳和齐曜瑄。从高一上学期开始，两人就因为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明争暗斗，谁也不服谁。
上学期的穆瑞，心思全扑在徐情文身上，对这些“江湖恩怨”毫无兴趣，自然也不会跟他们产生交集。可现在的穆瑞，忘了高一的种种，骨子里那股初中时当校霸的劲儿倒是没藏住，面对这种阵仗，不仅不怵，反而有点不耐烦。
厉舒阳上下打量着穆瑞，见他穿着干净的白T恤，背着书包，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却敢从他们中间穿过去，顿时觉得被挑衅了：“你谁啊？没看到我们在办事？想找茬？”
齐曜瑄也跟着嗤笑一声：“怕不是哪个班的愣头青，想趁机当英雄？”
穆瑞翻了个白眼，语气冷淡：“你们想怎么样，跟我有关系吗？我就是路过。”
这话彻底激怒了厉舒阳，他转头对齐曜瑄扬了扬下巴：“你看，这小子挺狂啊，怎么处理？”
齐曜瑄笑了笑，眼神里却没什么温度：“还能怎么处理？先把他撂倒，再决定谁是真正的校霸。”
话音刚落，厉舒阳已经率先挥拳冲了过来，拳头带着风声，直奔穆瑞的脸。周围的人都惊呼起来，以为这斯斯文文的男生要遭殃了。可穆瑞只是微微侧身，伸手精准地握住了厉舒阳的手腕，稍一用力，就把他甩到了一边。厉舒阳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哈哈哈哈，还校霸呢，笑死人了。”齐曜瑄见状，嘲讽地笑了起来，“看我的。”
他说着，抬脚就朝穆瑞踹了过去，动作又快又狠。穆瑞反应更快，身子一侧，轻松躲开，同时一拳精准地打在齐曜瑄的肚子上。齐曜瑄疼得“哎哟”一声，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两人接连吃了瘪，脸上挂不住了。厉舒阳吼了一声：“兄弟们，给我上！”齐曜瑄也捂着肚子挥手：“一起上，揍他！”
瞬间，两拨人加起来三十多个，像潮水一样朝穆瑞涌了过去。穆瑞站在原地，眼神一凛，初中时打架的本能瞬间被激发。他不慌不忙，看准来人的动作，或躲或挡，或拳或脚，每一下都精准有力。
阳光在操场上投下他利落的身影，惨叫声、闷哼声此起彼伏。不过十分钟的功夫，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一群人，已经东倒西歪地躺在了地上，一个个捂着胳膊揉着腿，再也爬不起来。
穆瑞拍了拍手，拍掉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下次，别乱招惹人。”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灰色衬衫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正是教体育的王老师。他看到这一地的人，脸色沉了沉，扬声喊道：“来来来，都给我过来！”
穆瑞率先走了过去，后面跟着一群耷拉着脑袋的“败兵”。
王老师叉着腰，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厉舒阳和齐曜瑄身上：“怎么回事？刚休息完回校第一天就聚众打架？”
厉舒阳捂着肚子，委屈巴巴地说：“王老师，是他先打我们的！”他说着，还不忘朝穆瑞瞪了一眼。
王老师显然对这两个“名人”早有耳闻，他哼了一声：“我听说过你们两个‘校霸’的事迹。”然后，他的目光转向穆瑞，表情缓和了些，“穆瑞，年级第一那个？”
穆瑞摸不着头脑，脑袋受伤根本想不起高中自己这么厉害。
王老师摆了摆手：“行了，穆瑞，你跟我去办公室一趟。你们几个，都给我回教室去，好好反省反省！”
一群人如蒙大赦，互相搀扶着溜了。穆瑞则跟着王老师往教务处走。
到了教务处，王老师对着一个坐在办公桌后、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说：“孙主任，你们班的穆瑞，刚才在操场跟人起了冲突，也算不上打架吧，你自己看看怎么处理。”
孙主任是穆瑞的班主任，他抬头笑了笑，对着王老师说：“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王老师。”
王老师走后，孙主任从旁边拉过一张板凳，对穆瑞说：“过来坐，跟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穆瑞走过去坐下，语气平静地说：“老师，我路过操场，他们不让我走，然后他们先动手打我，我就还手了。”
孙主任点点头，又关切地问：“那你脑袋有没有事？你妈妈刚才给我打电话，特意说了你之前脑袋受伤的事。”
“没事，老师。”穆瑞摸了摸额头，那里已经完全好了。
孙主任看着他，忽然笑了：“看样子，咱们学校以后要换个校霸了。行了，回去吧，下次别这么冲动。”
穆瑞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这种场面，他初中时经历过太多次，早就习以为常了。想当年，他也是学校里响当当的人物。
他站起身，走出教务处，沿着走廊往教室走去。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想着徐情文应该也到学校了，不知道她听说自己打架的事，会不会又瞪着眼睛跟他急。一想到她那副气鼓鼓的样子，穆瑞满是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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