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弑神的契约**
钟离的岩枪抵在翯溯心口,枪尖刺破雪白的衣襟,渗出一点银蓝色的神血。
他的手指在抖。
六千年来,岩王帝君的手从未抖过。无论是镇压魔神,还是劈开山岳,他的力量永远沉稳如大地,不可撼动。
可此刻,他的手在抖。
"让我亲自捅你一刀?亲手了结你?!"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像是从碎裂的磐石里挤出来的。
翯溯仰头望着他,冰蓝色的眼眸依旧温柔。她甚至微微笑了,伸手覆上他握枪的手背,轻轻往前一带——
**噗嗤。**
枪尖没入心口,银蓝色的神血顺着枪身蜿蜒而下,滴落在玉京台的石砖上,绽开一朵朵冰晶琉璃百合。
"这是唯一的办法。"她的声音很轻,却坚定,"我一个换苍生,很值。"
##**(二)苍生的悲恸**
璃月港的百姓最先察觉到异样。
天空突然飘起了雪——不是普通的雪,而是泛着银蓝微光的雪,每一片落在身上,都带着温柔的凉意,像是谁的指尖轻轻抚过。
"翯溯大人......?"
卖花的少女仰头望着天空,手中的清心花突然凋零。
码头的工人停下搬运,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常年劳作留下的伤痕,正在雪中缓缓愈合。
玉京台上,甘雨手中的文书啪嗒落地。她望着远处那道逐渐透明的身影,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不......不要......"
留云借风真君发出一声凄厉的鹤唳,羽翼疯狂拍打,想要冲向玉京台,却被无形的屏障阻隔。
"让她走完最后的路。"阿萍按住她,声音哽咽,"这是......她的选择。"
##**(三)七神的沉默**
温迪的琴弦断了。
他站在蒙德城墙上,望着璃月的方向,指尖被割破也浑然不觉。
"骗子......"他低声喃喃,"说好要帮我酿新酒的......"
雷电影的天守阁被雷霆笼罩,薙刀深深插入地面。她的瞳孔紧缩,仿佛又回到了百年前,目睹姐姐逝去的那一刻。
"为什么......"她的声音沙哑,"总是你们......"
纳西妲跪坐在世界树下,幼小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她的梦境里,翯溯曾对她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记得帮我看看璃月的春天。"
可现在,春天还没来,雪却要停了。
##**(四)钟离的崩溃**
枪尖下的身躯越来越轻,像是要化作一缕烟消散。
钟离的手死死攥着岩枪,指节泛白,可枪身却在一点点崩解——不是他在用力,而是翯溯的神魄正在吞噬这柄弑神之枪,将它化作最后封印天理的锁链。
"钟离......"她轻声唤他,指尖抚上他的脸颊,"别哭。"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砸在她脸上,却穿过了她逐渐透明的肌肤,落在地上,融化了那些冰晶花。
"你说过......"他的声音破碎不堪,"千万年的余生你与我同往......"
"你答应过......要和我一起与璃月万千子民同行......"
"契约......契约还没完成......"
翯溯望着他,眼底盛着无尽温柔与不舍。她想再摸摸他的脸,可手指已经透明得看不清轮廓。
"对不起......"她轻声说,"这次......我要违约了。"
##**(五)雪逝**
最后一片雪花落在钟离的掌心。
没有告别,没有巨响,甚至没有一丝风——翯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像一场雪,在阳光下安静地融化。
玉京台上,只剩下一柄断裂的岩枪,和满地盛开的冰晶花。
钟离跪在原地,双手颤抖着触碰那些花,可指尖刚碰到,花瓣便化作光点升空,像是一场逆行的雪,飘向天际。
远处,璃月港的钟声响起,一声又一声,像是苍生的呜咽。
甘雨抱着翯溯留下的披风痛哭失声;留云借风真君的哀鸣回荡在山间;千岩军们沉默地摘下头盔,单膝跪地。
而钟离——
他望着掌心最后一点银蓝光芒消散,突然仰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那是六千年的神明,第一次彻底崩溃的悲鸣。
温柔者逝去时,连风雪都寂静无声——可注视她的人,却永远困在了那场雪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