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走了,带着他那身不怒自威的沉冷气场,一步一步,踏出乾清宫。
重重的殿门缓缓阖上,声如闷雷。
屋内,皇后乌拉那拉氏依然跪着,双膝已麻,却毫无知觉。她不敢动,也不敢呼吸。冷汗自鬓角淌下,浸湿了中衣。
她怕。
她是真的怕了。
她一生都在做“聪明人”,从庶女到福晋,从福晋到皇后,一步步走到现在,她曾以为,只要自己掌握住“度”,雍正便会纵容她、信任她,哪怕心中没有宠爱,但终究会让她稳坐中宫。
可刚才雍正那一句——“我不在乎你冤枉是否”,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
她终于明白,他从未信过她。也从未真正在意她是不是“贤德中宫”。
他只是懒得管她。甚至不在意她
她终于怕了。
忽然,一道身影冲进来,将她一把搀起,正是贴身宫女剪秋。
“娘娘您快坐下,膝盖都青了。”剪秋慌忙扶她坐下,拿软垫、倒水、叫人传太医。
宜修脸色惨白,一动不动。良久,她低声道:
“他……真的忘了姐姐吗?”
剪秋一怔。
皇后仿佛在自语:“那个雍宸妃……是不是和姐姐,长得更像?”
“……娘娘?”剪秋有些惊慌,“您别想太多了……”
宜修却笑了,笑容如同瓷裂的花瓶,美得诡异而脆弱:“是啊,原来是我错了……我一直以为,甄嬛就是姐姐的影子,可现在……那个女人更像,所以甄嬛也就不够像了。”
她的声音一寸寸低下去。
“所以皇上才冷淡了甄嬛,也冷淡了后宫……因为那个女人,更像……”
剪秋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沉默。她是皇后的人,却进不了永寿宫,更别说瞧见那位“宸妃”。
“都说是金屋藏娇。”皇后慢慢握紧手,“可藏到这个地步……这后宫还是我在管吗?”
“娘娘……”剪秋刚欲开口,被她抬手打断。
“我不信她能宠一世。”宜修咬牙,声音低沉,“走了一个华妃,又来了一个菀嫔,如今再来一个宸妃,陛下终究是帝王,帝王……哪有真心。”
剪秋见她情绪愈发激动,连忙吩咐端上安神汤。
宜修接过,一饮而尽,闭眼靠在软榻上,仿佛要用这苦涩的药汤,把心头翻涌的嫉妒与恐惧压下。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妄动。
皇上已经不再容忍她的“聪明”。
但她也知道,她必须得活着、稳着、守着中宫。
只有这样,哪怕有朝一日宸妃失势,她也还是那个可以收尾的**“正宫皇后”**。
宫里谁都能死,但皇后不能乱。
她闭着眼,对自己说:
“宸妃……也不过是个更像姐姐的替代品罢了。”
只有这样,她才能继续活在权力之中,不至于被心魔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