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旧歌:《怪咖》
要说多几次分开的话
新鲜感不佳词语匮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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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的客厅比往日更显沉郁,天花板悬着的水晶吊灯好像蒙着层薄灰,连空气里都飘着檀木和老家具混合的、滞重的味道。宋亚轩坐在雕花梨木椅上,面前的八仙桌上摆着块巴掌大的奶油蛋糕——是霍忍冬让人从街角蛋糕店买的,奶油挤得歪歪扭扭,插着根细长的白色蜡烛,和这屋子的气派格格不入。
宋望津坐在主位,指尖捻着茶盏盖,一圈圈刮着浮沫,倒是看着自己的接班人显得有些高兴,“轩轩,十八了,算真正成年。你妈当年把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放信托里,就等你今天来取。”他顿了顿,抬眼扫过宋亚轩紧绷的侧脸,“还有爸爸说好给你的,加起来正好三成。「今有」现在这局面,你握着这些,才算真有了立足的本钱。”
霍忍冬坐在旁边,慢条斯理地把文件袋推过来,袋口露出的股权证边缘泛着冷光。“你爸爸说得是,”阴郁的声音柔得像水,指甲却在桌布上轻轻划着,“只是这股份握着,就得担责任。往后「今有」的事,你也得确定,是否能够拿的住了。”
宋亚轩没接话,视线落在蛋糕上那点跳动的烛火上。烛芯爆开个小火星,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抱着他在厨房做蛋糕,奶油沾得他鼻尖都是,母亲笑他像只偷吃东西的猫,说“芽芽以后长大了,要握着自己的东西,也要护着自己想护的人”。可现在这屋里的人,哪一个是真心为他过生日?
他伸手要去够文件袋,宋望津却突然按住袋口,指尖冰凉:“轩轩,你得想清楚。要是你实在压力太大,爸爸也可以……”话没说完,宋亚轩笑了,也乐得和宋望津虚以委蛇,“爸爸,轩轩也想为你分忧。”
“好好好,轩轩长大了。”宋望津摆摆手,“快吹蜡烛吧,许个愿。”
宋亚轩深吸口气,俯身吹灭了蜡烛。黑暗涌上来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在心里许愿的声音:“我要宋望津和霍忍冬……”
“共赴黄泉。”
几人装模作样的寒暄了半小时,在宋望津回房休息时,宋亚轩猛地抓起文件袋,转身就走。文件袋边角硌着掌心,硬邦邦的,像揣了块冻铁。别墅的铁门,“吱呀”一声拉开时,花圃的暖光突然撞进眼里——刘耀文靠在黑色轿车旁,驼色大衣被风掀起个角,贺峻霖举着个印着小熊图案的蛋糕盒,蹦蹦跳跳地喊:“轩儿!可算出来了!我们都等饿了!”
严浩翔站在贺峻霖旁边,手里拎着袋刚买的糖炒栗子,见他过来,随手塞了颗在他手里,热乎的温度透过壳传过来:“里面没给你使绊子吧?看你脸色差得很。”颜轻抱着束小雏菊,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她把花递过来,小声说:“刚路过花店买的,说雏菊能带来好运。快过来,我们给你过生日啦。”
刘耀文走过来,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文件袋,随手放在车后座,然后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腹擦过他眉心:“怎么去了这么久?他们和你说什么了?”他指尖带着风的凉意,却比别墅里的任何东西都让人安心。宋亚轩摇摇头,跟着他们蹲在路边,看贺峻霖把小蛋糕摆地上,严浩翔掏出打火机,“啪”一声,橘黄色的火苗舔上蜡烛,映得刘耀文眼里亮堂堂的——他正偏头看自己,嘴角弯着,眼里的光比火苗还暖。
“快许愿!”贺峻霖催着,宋亚轩有些无奈,“我已经许过了。”
“我不管。”贺峻霖佯怒,“他们的蛋糕你也敢吃?里面许的不算。”
怎么不算呢?宋亚轩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奶油的甜香和栗子的焦香,耳边是他们吵吵嚷嚷的笑,心里却堵得慌。他偷偷睁眼,看见刘耀文正盯着自己,见他看过来,又赶紧移开视线,耳根悄悄红了。“我许愿。”
“我要我所爱之人,永远平安。”
回了他们住的小公寓,贺峻霖把带来的搞怪玩偶往沙发上一扔,玩偶“噗通”坐倒,圆滚滚的脑袋晃了晃,逗得颜轻笑出声。严浩翔把礼物放在茶几上,拍了拍宋亚轩的肩:“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俩早点休息。”刘耀文送他们到门口,回来时手里端着杯温牛奶,递到宋亚轩面前:“喝点暖暖,看你冻着了。”
宋亚轩接过牛奶,指尖碰着温热的杯壁,看刘耀文蹲在地上拆礼物——贺峻霖送的玩偶掉出来,他捡起来捏了捏,回头笑:“这玩意儿跟贺儿一样傻。”严浩翔和颜轻的礼物被他小心翼翼地收进抽屉,然后他脱了大衣,露出里面的白色毛衣,走过来坐在床边,从背后轻轻抱住宋亚轩,下巴抵在他后颈,呼吸温热:“今天累坏了吧?靠着我睡会儿。”
宋亚轩往后靠了靠,抵着他的胸口,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屋里很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声,他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刘耀文的手松松搭在他腰上,指节分明,是弹吉他的手,是该握着琴弦,而不是跟着自己,沾一身泥。
第二天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漫进来时,宋亚轩先醒了。刘耀文还睡着,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嘴唇微张,呼吸匀净,手还搭在他腰上,像怕他跑了似的。宋亚轩轻轻挪开那只手,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蝴蝶,然后慢慢坐起身。
“刘耀文,”他开口,声音哑得厉害,像蒙了层砂纸,“我们分手吧。”
刘耀文的睫毛猛地颤了颤,没睁眼,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过了几秒,才哑着嗓子问:“……昨天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宋亚轩没回头,望着窗外刚抽芽的梧桐树,新叶嫩得发绿,阳光落在上面,亮得晃眼。床头柜上的文件袋敞着口,股权证的一角露出来,白得刺眼。“没说什么,”他说,声音轻得像要飘走,“是我自己想的。最近你也看出来了,我有点腻了。”
刘耀文终于睁开眼,眼底还蒙着刚醒的雾,他盯着宋亚轩的背影,声音里带着急:“我不信!”
“信不信随你,”宋亚轩打断他,指尖攥得发白,“但我们就算分手了。”
屋里静了下来,只有晨光一点点爬过来,爬上刘耀文的手,爬上那份冰冷的股权证,却暖不了空气里突然炸开的、疼人的沉默。